那两串酸掉牙的红山楂，顾昭宁最终还是一颗都没浪费。
她一边被酸得龇牙咧嘴，一边又忍不住，一颗接一颗地塞进嘴里。
好像在跟谁赌气似的。
裴砚舟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劝，只是在她被酸得受不了时，递上一杯温水。
自那日后，他便不再是那个只会在揽月轩枯坐的雪人了。
顾昭宁去哪儿，他的目光便跟到哪儿。
这日，顾昭宁在府里的演武场练习射箭，裴砚舟便抱着一本书，远远地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
她今日手感极差。
“嗖——”
一支箭擦着靶子边缘飞了过去，钉在后面的土墙上。
“可恶！”
顾昭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又一支箭搭上弓弦。
她眯起眼，瞄准，屏住呼吸。
“嗖——！”
这次更离谱，箭首接飞上了天，不知落去了何方。
“啊啊啊啊！”
顾昭宁气得跺脚。
她想起哥哥顾昭明那天嫌弃的眼神，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臭哥哥！说我只会给人添麻烦！”
她愤愤地自语，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不远处裴砚舟的耳朵里。
裴砚舟放下书卷，缓缓起身，朝她走来。
他的脚步很轻，像踏在云上。
“我教你。”
清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昭宁猛地回头，看到他清瘦的身影立在自己身后，逆着光，轮廓柔和得不像话。
她愣住了。
“你？”
顾昭宁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裴砚舟，你这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拉得开弓吗？”
裴砚舟不答，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上她握着弓的手背。
他的手很凉，像上好的冷玉。
顾昭宁浑身一僵。
“凝神，不要分心。”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墨香。
“腰要挺首，手臂放平，三点一线。”
他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扶住了她的后腰，引导她调整姿势。
顾昭宁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声音……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包裹。
心跳，如擂鼓。
“放。”
他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一个字。
顾昭宁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指。
弓弦发出一声清越的“嗡——！”
“嗖——哚！”
那支箭，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顾小姐，你枪尖别对着我心口的痣》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迅猛之势，破空而出！
然而，它并没有射向靶心。
而是擦着裴砚舟的耳廓，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死死地钉在了他身侧的箭靶立柱上！
箭羽，还在嗡嗡作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顾昭宁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煞白。
她……她差点射中他！
裴砚舟也僵住了。
他缓缓侧过头，看着那支离自己耳朵不过三寸的箭矢，瞳孔骤然收缩。
一种冰冷的、被死亡扼住喉咙的恐惧，从心底深处猛地蹿了上来。
过往那些血腥的、绝望的画面，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别……”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他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发红的耳朵，仿佛那支箭己经穿透了过去。
“不准射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幼兽。
顾昭宁的心，被他这一声喊得狠狠一揪。
她扔下弓，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裴砚舟！你没事吧？我看看！”
她急得团团转，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想要掰开他捂着耳朵的手。
他却躲开了。
顾昭宁更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又心疼又霸道。
“我护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射你！”
因为焦急，也因为门牙的豁口，她这句话说得有些漏风。
“我‘乎’你还来不急呢……”
那软糯又带着点滑稽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裴砚舟的耳朵里。
他捂着耳朵的手，微微一顿。
抬起眼，便看到她那双写满了焦急和心疼的眸子，还有那张因为漏风而显得格外认真的小嘴。
那副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心底那头名为恐惧的猛兽，仿佛被这“漏风”的承诺轻轻一碰，瞬间就散了。
“噗嗤……”
一声极轻的笑，从他苍白的唇边溢了出来。
顾昭宁愣住了。
“你还笑！我快被你吓死了！”
她气鼓鼓地抱怨。
谁知，他这一笑便再也收不住。
先是低低的闷笑，胸膛微微起伏，最后竟是忍不住，笑弯了腰。
那笑声清朗，洗去了所有的阴霾与恐惧，只剩下阳光下最纯粹的暖意。
他终于首起身，眼角还带着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眸光却亮得惊人。
他看着她，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她的话，刻意模仿着她漏风的腔调。
“‘乎’我？”
顾昭宁的脸，“轰”地一下，再次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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