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水下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而我，是会呼吸的。”
那个威严的声音，如同神明的敕令，让那头暴虐的史前巨鳄，瞬间变得温顺如羊。
它不甘地，畏惧地，看了一眼祭坛的方向。
然后，庞大的身躯，缓缓地，沉入了湖水深处，消失不见。
身后的兽潮，也仿佛接到了某种指令，在湖边停下了脚步，发出了焦躁不安的嘶吼，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王平，暂时安全了。
他拖着重伤的身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那座由黑色巨石搭建的，巨大而古老的祭坛。
小马被他扔上来后，摔得七荤八素，此刻也刚刚挣扎着坐起来。
祭坛的中央，盘腿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麻布衣服，长相普通，身材普通，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他就像一个最寻常的，在田间耕作的农夫。
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最深的寒潭，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就是兽主们的首领。
他看着王平，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像是工匠在欣赏自己作品的，淡淡的赞许。
“真是一具完美的躯体。”
他平静地开口。
“力量，速度，防御，技巧，还有那种野兽般的，疯狂的生命力。”
“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素材。”
他看着王平，像是在宣布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毁了我的军团，这让我很困扰。”
“不过，作为补偿，你，将成为我所有藏品之中，最完美的那一件。”
王平警惕地看着他，试图在吞噬来的能力和知识中，找到这个男人的破绽。
但他，一无所获。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一个真正的，深不可测的，谜。
男人似乎看穿了王平的想法，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用的。”
“在我的领域里，你所依仗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说完，缓缓地，抬起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下一秒。
整座巨大的祭坛，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然后，在小马那惊恐到变了调的尖叫声中。
这座由巨石构成的祭坛，竟然，开始缓缓地，朝着下方的湖水中，沉了下去！
“欢迎，来到我的王国。”
男人微笑着，张开了双臂，仿佛在拥抱自己的世界。
湖水，冰冷的湖水，很快就没过了他们的脚踝。
然后是小腿，腰部，胸口……
小马被吓得疯狂地挣扎，呛了好几口水。
王平则在第一时间，闭住了呼吸。
但他身上的伤口，在冰冷的湖水浸泡下，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很快，湖水就没过了他们的头顶。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浑浊的，压抑的，寂静的绿色。
阳光，被湖水过滤得只剩下微弱的光斑。
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
巨大的水压，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窒息感，也随之而来。
王平感觉自己的肺，像一团被点燃的火，在疯狂地灼烧。
他体内的力量和速度，在这巨大的浮力和水阻之下，被削弱了九成以上。
他就像一头被拔掉了牙齿和利爪的，掉进水里的老虎。
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
而那个男人，兽主的首领，在水中，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不需要呼吸。
他在水中，行动自如，姿态优雅，像一条天生的鱼。
他缓缓地，朝着正在痛苦挣扎的王平，游了过来。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平静的，欣赏的微笑。
他享受着王平的绝望。
他享受着这个陆地上的强者，在自己的领域里，垂死挣扎的模样。
王平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的眼前，己经出现了大量的黑斑。
他肺里的空气，己经消耗殆尽。
他知道，自己最多，再撑不过十秒。
那个男人，己经游到了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准备抓住王平，将这件“完美的收藏品”，彻底收入囊中。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王平的瞬间。
王平，那双因为缺氧而开始涣散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的光芒！
他做出了一个让那个男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张开了嘴。
他不是为了发出无声的惨叫。
他像一头濒死的巨鲸，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
将周围那冰冷的，浑浊的湖水，疯狂地，野蛮地，吸入了自己那即将爆炸的肺里！
男人脸上的微笑，变成了错愕。
他以为，这是王平在极度痛苦下的，自杀行为。
然而，王"平没有被水呛死。
他那融合了“医生”生物知识的大脑，在那一瞬间，疯狂地运转。
他那融合了“铁锤”和“铁甲龟”力量的身体，将吸入体内的湖水，用一种不科学的，违背了生物常理的方式，进行了极限的，疯狂的压缩！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充满了高压水流的，血肉组成的，即将爆炸的炸弹！
然后。
他对着近在咫尺的，那个男人的脸。
将体内那股压缩到了极致的，高压的水流，混合着他自己的血液，从口中，喷射而出！
那不是一股水流。
那是一支，在水中，速度快到极致的，无坚不摧的，血色水箭！
“噗——！”
男人脸上的错愕，永远地凝固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的胸膛，就被这股近在咫尺的，恐怖的水箭，给硬生生地，洞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他的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荒谬的，极致的震惊。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
一个人，怎么可能，用自己的身体，在水下，完成这样一次攻击。
他的生机，在迅速地流逝。
王平，也感觉自己，即将迎来死亡。
但就在男人死去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清凉的，仿佛能与水融为一体的能力，涌入了他的身体。
他那如同烈火烹油般的肺部，瞬间，被一股清凉所取代。
水，不再是致命的毒药。
水，变成了可以呼吸的，空气。
他，吞噬了男人在水中呼吸的能力！
与此同时，那座正在下沉的祭坛，也“轰”的一声，停止了。
王平缓缓地，在水中，吐出了一串长长的气泡。
他活了下来。
他游到了男人的尸体旁，在他的怀里，找到了一本用防水材料包裹的，厚厚的日记。
他拿着日记，游回了祭坛。
祭坛的水位，刚好停在了齐腰深的位置。
小马趴在祭坛上，大口地咳嗽着，吐出好几口湖水，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看到王平，刚想说什么。
却被王平手中那本诡异的日记，吸引了目光。
他接过来，好奇地，翻开了日记。
他看着扉页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声音颤抖地，念了出来。
“我的能力，来自‘深海之王’的恩赐……”
小马继续向后翻，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只有一句话。
他用带着无尽恐惧的，变了调的声音，念出了那句如同末日预言般的话。
“当潮水上涨，淹没大地之时……”
“我的王……”
“将会从最深的‘海沟’中，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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