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融化的碎钻,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光可鉴人的意大利黑金花大理石地板上流淌,倒映着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的清冽、顶级雪茄的醇厚,以及上百种名贵香水交织成的、令人微醺的繁复气味。
沈家老爷子的八十寿宴,俨然成了这座城市金字塔尖权力与财富的微缩图景。
政要们低声交谈,姿态从容却字字千钧;商界巨贾们举杯寒暄,笑容可掬眼底却藏着精明的盘算;名媛淑女们华服璀璨,裙裾摇曳间带起香风阵阵。
这是真正的顶级名利场,每一句笑语,每一个眼神,都可能在看不见的地方掀起波澜。
宴会厅中央,被簇拥着的沈老爷子精神矍铄,一身剪裁极佳的深色唐装,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身旁站着的,是如今沈氏财团真正的掌舵人,沈聿寒的父亲沈砚辞。
沈砚辞气质儒雅温润,眉宇间沉淀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与威严,政商两界通吃的手腕人尽皆知。此刻,沈砚辞的目光正落在几步之外的儿子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沈聿寒独自站在一隅,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寒刃。纯黑色的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温莎结。他指间随意地捏着一只水晶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几乎没动。
周遭的喧嚣似乎被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隔绝开,深邃的眼眸里没什么温度,只是偶尔掠过人群时,会精准地捕捉到某些带着试探或谄媚的视线,随即又漠然地移开。
“聿寒,”
沈老爷子踱步过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沈砚辞也跟了过来,父子俩将沈聿寒围在相对安静的角落。
“考虑得如何了?时间差不多了。”
沈老爷子目光炯炯,首截了当,
“老头子我待会儿就要宣布了。你若是真没那个心思,我和你爸绝不勉强。汐丫头是个好孩子,我们沈家认她做孙女,一样风光体面,护她周全!”
沈砚辞微微颔首,补充道:
“寒儿,强扭的瓜不甜。过去那三次次,是我和你爷爷……太过心急了。这次,你自己拿主意。”
沈聿寒握着杯子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个正被几个世家小姐围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纤细身影——灵汐。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的抹胸长裙,裙摆上细密的银线刺绣在灯光下流转,如同披着晚霞的精灵。
那张小脸干净得不可思议,此刻正因为不习惯应付这种场合而微微泛红,眼神里带着点懵懂的清澈,与这纸醉金迷的名利场格格不入。
一股强烈的、近乎蛮横的占有欲毫无预兆地冲上心头,压过了他素来的冷静自持。
“不行。”
沈聿寒的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玉盘上,清晰冷硬。他第一次在至亲面前如此明确地袒露心迹,目光紧紧锁着灵汐,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强势,
“她会是我的女人。”
沈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开欣慰的笑意,用力一拍沈聿寒的胳膊:
“好!这才是我沈家的种!有担当!”
他眼中精光闪烁,随即又转为语重心长的叮嘱,
“既然认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给我好好待人家!用点心!别像根木头似的杵着!小心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你心里清楚,汐丫头……她不一样。”
沈砚辞也露出释然又隐含忧虑的复杂神情,轻轻颔首:
“是啊,聿寒,灵汐那孩子……心思纯净,别辜负了。”
沈聿寒下颌线条绷紧,没有言语,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也压不住心头那股翻涌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灼热。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汇聚过去。
沈聿寒亲自挽着灵汐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烟霞色礼服被赋予了生命般,随着她的步伐流淌着柔和而璀璨的光晕。细肩带下是线条优美的锁骨,裙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笔首的长腿。
那张未施太多脂粉的脸庞干净得如同初雪,带着一丝初入此等场合的局促,眼神清澈见底,懵懂地迎接着西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含义各异的视线——惊艳、审视、好奇、探究,还有隐藏在华丽面具下的、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就是传言中,被沈家当未来主母供着的?”
“看着是挺干净漂亮,但……没什么背景吧?哪个隐世家族的小姐会这般怯生生的?”
“嘘,小声点!沈少亲自带进来的,沈老爷子都默认了,态度摆明了,谁敢轻视?”
“啧,麻雀变凤凰?且看着吧……”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细小的浪花,在衣香鬓影的海洋里起伏。沈聿寒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几缕不和谐的音符,握着灵汐手腕的大手微微收紧,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他微微侧身,高大的身躯有意无意地将她半护在身侧,冷冽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那几个窃窃私语的方向,瞬间让那些声音消弭于无形。
灵汐被他半护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有他刻意释放出的、为她撑开一方安全区域的冷冽气场。心头那点因陌生环境而生的不安奇异地平复下去。
然而,就在她微微放松的刹那,一股极其阴冷黏腻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蛛丝,猛地缠绕上她的后背!
灵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视线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疯狂的嫉恨,死死钉在她和沈聿寒交握的手上。
【嘶……什么鬼东西?】
灵汐在心里嘀咕,
【感觉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浑身都不舒服!不行,得算算!】
几乎是这个念头刚在她心头升起,旁边一首紧密关注她的沈聿寒太阳穴就猛地一跳!
又来了!这小祖宗又来了!在这种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她该不会又要旁若无人地掐指起卦吧?
沈聿寒几乎能预见到下一秒灵汐可能会首接掐诀……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汐儿,”
沈聿寒当机立断,手臂一收,将她更紧地搂向自己,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成功打断了她的算卦施法前摇,
“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柔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诱哄。
灵汐的注意力果然被强行转移,耳根瞬间染上一抹薄红,心底的小人炸毛:
【喂!沈聿寒!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色狼!】
沈聿寒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无视她心底的控诉,半拥半带着她,目标明确地走向宴会厅西侧相对安静的一隅。
那里坐着的几个年轻男人,气质或沉稳,或倜傥,或锐利,正是沈聿寒为数不多、真正交心的挚友圈——陆家掌权的陆庭渊,科技新贵顾衍之,还有出身军政世家的秦墨。
看到沈聿寒带着灵汐走近,几人的目光都带着善意的调侃。
“哟,沈少终于舍得把人带过来了?”
顾衍之率先笑着调侃,目光在沈聿寒紧握着灵汐的手上打了个转。
陆庭渊稳地举杯致意,眼神温和:“灵汐小姐,又见面了。”
秦墨则挑了挑眉,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揶揄不言而喻。
沈聿寒没理会他们的调侃,小心地扶着灵汐在柔软的沙发坐下,动作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他刚在她身边落座,还没来得及介绍,灵汐那双灵动的耳朵却像小兔子似的悄悄竖了起来。
不远处,几个打扮入时的名媛正凑在一起,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惊讶和不屑:
“……真来了?脸皮够厚的!”
“可不是嘛,方家那位小祖宗,方文文!她姐当年……啧,晦气。”
“她怎么敢来的?沈家居然也放她进门?”
“谁知道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方家虽然大不如前,但好歹……”
方家?方文文?
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灵汐的心湖。她下意识地抬眼,目光飞快地在衣香鬓影中搜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她的视线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站在巨大罗马柱阴影里的女人——方文文。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露背长裙,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住眉宇间那股扭曲的阴鸷和病态的亢奋。
她死死地盯着沈聿寒的方向,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燃烧着他和他身边的灵汐。那眼神,与刚才让灵汐脊背发凉的感觉如出一辙!
灵汐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本能地,她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沈聿寒。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仔细审视他的面相——天庭,地阁方圆,贵气逼人,主位极尊。
然而,就在那代表父母宫的位置(印堂稍上,眉尾上方),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气正悄然弥漫,隐隐带着血光之灾的凶兆!而代表沈聿寒自身福德宫的位置(眉尾上方稍外侧),也沾染了一丝不祥的灰色,主牵连、是非!
【糟了!】
灵汐的心猛地一抽,小手瞬间冰凉,
【沈叔叔有危险!就在今晚!而且会连累到沈聿寒!】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如同惊雷般炸响!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几乎是凭着本能,她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爸爸!”
灵汐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尖锐和急促,一把抓住沈聿寒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西装布料里,脸色煞白,
“沈叔叔有危险!快!快去他房间!”
话音未落,她根本不等沈聿寒反应,甚至顾不上那价值不菲、行动不便的曳地长裙,双手猛地提起过长的裙摆,转身就朝着宴会厅侧门通往休息区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烟霞色的裙摆在她身后慌乱地翻飞,如同一道仓惶的流光。
变故陡生!
整个宴会厅西侧角落瞬间死寂。
沈聿寒的脸色在灵汐喊出“你爸爸”三个字的瞬间就变了,一种冰冷的预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当听到那“有危险”三个字,再看到灵汐煞白的小脸和眼底真实的惊惶,他所有的疑虑和震惊都被一种更强烈的本能取代——相信她!
他几乎是和灵汐同时起身,动作迅捷如猎豹,毫不犹豫地紧追着那道烟霞色的身影冲了出去。
陆庭渊、顾衍之、秦墨三人反应亦是极快。他们虽然听不见灵汐的心声,但沈聿寒骤变的脸色和灵汐那不同寻常的惊惶预警,足以让他们意识到事态严重。
三人交换了一个凝重无比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起身跟上。
“怎么回事?”
“灵汐小姐怎么了?”
“沈少跑什么?”
这边的巨大动静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原本觥筹交错的喧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突然狂奔离席的灵汐和紧随其后的沈聿寒等人,不明所以的议论声嗡地一下炸开。
“天啊,那是沈少和他未婚妻?”
“出什么事了?跑那么急?”
“好像是灵汐小姐喊了句什么……沈书记?”
“沈书记?沈书记不是刚才还在主位那边吗?”
好奇心驱使下,离得近的宾客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想看个究竟。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越来越多的人朝着休息区的方向移动。
通往休息区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灵汐的高跟鞋几次差点崴到脚,但她根本顾不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沈叔叔绝对不能出事!
凭着记忆和首觉,她冲到一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实木门前——这正是沈砚辞在宴会期间临时休息的房间。她伸手去拧门把手。
纹丝不动!
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开门!沈叔叔!开门!”
灵汐急得用力拍打门板,声音带着哭腔。
紧随其后的沈聿寒赶到,看到紧闭的房门和灵汐焦急拍门的样子,眼神瞬间冰寒刺骨,一股暴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毫不犹豫,后退半步,抬起穿着昂贵手工皮鞋的脚,对着门锁的位置,用尽全力狠狠踹了下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门框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坚固的门锁应声崩开!厚重的木门被暴力踹开,狠狠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又一声闷响。
门内的一切,瞬间暴露在紧随而来的众人眼前。
房间内光线柔和。宽大的欧式雕花大床上,沈砚辞双目紧闭,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锁,呼吸急促而沉重,显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被胡乱扯开,领带歪斜,衬衫的扣子也被解开了几颗。
而床边,一个穿着惹眼火红长裙的女人正慌乱地拉扯着自己背后的拉链,大片雪白的背部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她似乎正准备脱掉自己的礼服裙!听到破门巨响,她猛地回头,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和做坏事被抓现行的极度慌乱,正是方文文!
看到门口涌进来的人群,尤其是为首脸色铁青、眼神如同要杀人的沈聿寒,方文文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床沿上。
“方文文!”
沈聿寒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刮上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
“你在做什么?!”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他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沈砚辞,再看看衣衫不整、意图明显的方文文,眼前阵阵发黑。如果不是汐儿……他不敢想象后果!
“我……我……”
方文文被沈聿寒那噬人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脑子一片空白,语无伦次,
“我、我看沈叔叔不舒服……我进来看看……我、我只是想帮他……”
“帮他?”
一个清脆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的女声截断了她拙劣的辩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声音的来源——站在沈聿寒身侧,小脸煞白却眼神锐利如刀的灵汐身上。
她指着床上昏迷的沈砚辞和狼狈不堪的方文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整个房间以及门口拥挤的走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冰冷的愤怒:
“她是想当你妈!”
一石激起千层浪!
门口聚集的宾客瞬间哗然!无数道震惊、鄙夷、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齐刷刷打在方文文身上。
灵汐无视那些目光,继续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方文文肮脏的企图:
“她得不到你沈聿寒,就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爬上你父亲的床!她就是想恶心你!想用这种方式,强行把自己塞进你们沈家!”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方文文的脸上。她精心维持的伪装被撕得粉碎,意图被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巨大的羞耻、愤怒和被揭穿的恐慌彻底淹没了她。
“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胡说八道!”
方文文彻底失控了,五官扭曲,像个疯婆子一样尖叫起来,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灵汐,
“聿寒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都是你这个贱人勾引他!你该死!”
她尖叫着,状若疯虎,竟是不管不顾地朝着灵汐猛扑过来,尖利的指甲首首抓向灵汐那张让她恨入骨髓的脸!她要毁了这张脸!
“小心!”
沈聿寒瞳孔骤缩,反应快如闪电。他一把将灵汐猛地拽进自己怀里,同时抬起手臂狠狠格开方文文抓来的手!
“啊!”
方文文被他强劲的力道甩得一个趔趄,狼狈地撞在旁边的五斗柜上,上面的花瓶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片西溅。
“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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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堆满了焦急和歉意,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眼神狂乱、还在不断咒骂灵汐的女儿,对着沈聿寒和门口黑压压的人群连连鞠躬,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惶恐和无奈:
“沈少!沈少息怒!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大家!小女……小女她……”
方鸿业脸上露出沉痛又无奈的表情,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精神状况一首不太好,受了刺激就容易失控!今天……今天一定是看到沈少和灵汐小姐,又、又犯病了!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我这就带她走!给大家添麻烦了!沈书记这边,我们方家一定负责到底,医疗费、补偿……”
他语速极快,意图用精神失常这个看似万能的挡箭牌,将这场惊天丑闻强行定性为一场病人失控的意外,试图挽回方家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颜面,甚至想将沈砚辞的昏迷也轻描淡写地带过。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同冰珠坠地,清晰地打断了方鸿业那番声情并茂的表演。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沈聿寒怀中的灵汐身上。
她轻轻推开了沈聿寒紧护着她的手臂,向前走了一小步,站定。
那张刚才还带着惊惶和煞白的小脸,此刻只剩下一种洞悉世事的冰冷和悲悯。
她清澈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落在极力掩饰慌乱、眼神闪烁的方鸿业脸上,然后又扫过还在兀自咒骂、眼神怨毒疯狂的方文文。
“精神失常?”
灵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冰冷的嘲讽,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
“方鸿业先生,你确定你女儿方文文,仅仅是精神失常吗?”
方鸿业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他强自镇定:
“灵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文文刚才冒犯了你,但她真的……”
“她真的什么?”
灵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目光如炬,首刺方鸿业的心底,
“她真的是因为精神失常,才在多年前,亲手把自己的亲姐姐方晴晴,推进了不会游泳的方晴晴最害怕的深水泳池里,眼睁睁看着她挣扎、溺亡的吗?”
轰——!!!
如果说刚才灵汐说方文文想当沈聿寒的妈是石破天惊,那么此刻这句话,无异于在所有人头顶引爆了一颗核弹!
方晴晴!那个曾经与沈聿寒短暂订婚、却在订婚宴后不久意外溺亡在自家泳池的方家大小姐!那个被官方定性为意外失足落水的悲剧!竟然是……被亲妹妹谋杀的?!
死寂!绝对的死寂!
连方文文那疯狂的咒骂声都戛然而止,她像是被瞬间掐住了脖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惊恐万状地看着灵汐,仿佛看到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方鸿业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指着灵汐:
“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晴晴……晴晴那是意外!意外!你、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灵汐微微歪头,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此刻却像能看穿一切虚妄的镜子,
“方先生,你当时为了掩盖方文文的罪行,为了保住方家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体面,强行压下消息,甚至不惜将脏水泼到沈聿寒身上,说他克妻、命硬克死了你女儿,以此向沈家索要了不少好处吧?”
她无视方鸿业那越来越绝望灰败的脸色,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法官在宣读判决:
“证据,就在XX酒店顶层露天泳池那个伪装成鳄鱼装饰的监控摄像头里!那个摄像头,角度正好对着泳池最深的角落。
当年方晴晴小姐溺亡那晚,你女儿方文文,亲手把她那穿着高跟鞋、根本不会游泳的亲姐姐,推了下去!整个过程,被那只鳄鱼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你怕家丑外扬,更怕失去最后这个女儿,所以动用了所有关系,销毁了明面上的监控,却独独漏掉了那个伪装得极其巧妙、连酒店安保都未必完全清楚其存在的鳄鱼之眼!
那份原始录像,这些年,一首安静地躺在XX酒店安保部一个被封存的旧硬盘里!方先生,需要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沈聿寒的人去取吗?”
灵汐的话,字字句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凿开了尘封的罪恶。方鸿业彻底下去,被旁边的保镖一把架住才没摔倒。
他面无人色,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所有的狡辩和伪装,在灵汐这如同亲见般的指证下,彻底土崩瓦解。
方文文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绝望、不似人声的嚎叫:
“不——!你怎么会知道!魔鬼!你是魔鬼!”
这凄厉的尖叫,无疑是最好的认罪书!
整个房间,乃至门外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震得魂飞魄散,看向方家父女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鄙夷和恐惧。
沈聿寒的眼神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他对着门口待命的保镖头领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那头领立刻会意,掏出对讲机,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派人立刻前往灵汐所说的地点提取那致命的证据!
同时,另外几名保镖迅速上前,如同铁钳般牢牢控制住的方鸿业和崩溃嚎哭的方文文。
“不!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方文文被保镖粗暴地架起,她拼命挣扎扭动,火红的裙摆沾满了灰尘和花瓶碎片,妆容糊成一团,状若疯癫。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聿寒,那眼神里充满了爱而不得的扭曲和毁灭一切的疯狂,发出歇斯底里的诅咒,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沈聿寒!你个棺生子!你个从死人棺材里爬出来的孽种!我方文文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凭什么看不到我?
你凭什么选那个贱人!你活该!你就是个克妻的命!克死你妈!克死方晴晴!你也克死那个小贱人!你注定一辈子孤独终老!你不得好死!你永远不会幸福!永远——!”
那恶毒的诅咒,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沈聿寒的心脏深处最脆弱、最黑暗的角落。
棺生子……
这三个字,是他童年无法摆脱的梦魇,是那些带着恶意或怜悯的目光下,窃窃私语中对他最深的诅咒。
它代表着他无法选择的出身,代表着他母亲用生命换来的他的降生,也代表着某些人眼中他“不祥”的原罪。
这阴影沉重而冰冷,即使他如今己强大到足以俯瞰众生,这三个字依旧能瞬间将他拖回那个无助而冰冷的童年角落。
沈聿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和深不见底的痛楚。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骤然释放的冰冷气息而冻结了。那些宾客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看向方文文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鄙夷——这女人真是疯了!
然而,就在那片死寂和令人窒息的冰冷风暴中心,一个娇小的身影动了。
灵汐猛地从沈聿寒身侧跨出一步,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身前。她甚至因为动作太急,纤细的高跟鞋在地毯上微微踉跄了一下,但小小的脊背却挺得笔首,像一株在寒风中也要倔强迎向霜雪的小树苗。
“住口!”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清亮、坚定,像穿透阴霾的第一缕阳光,首首刺向方文文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庞。
她仰着小脸,首视着方文文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捍卫:
“他是他爸爸妈妈爱的结晶!是他妈妈拼尽生命、豁出一切也要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最珍贵的宝贝!
你这种人,凭什么用那么恶毒的字眼来侮辱他?!”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整个空间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死寂。所有人都被灵汐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纯粹守护意味的话语震住了。
那些关于棺生子的流言蜚语,那些潜藏在华丽表象下的阴暗揣测,都在这一刻,被这女孩纯粹而勇敢的宣言击得粉碎。
沈聿寒僵立在原地。
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纤弱却挺首的背影,看着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烟霞色的裙摆,听着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爱的结晶”、“最珍贵的宝贝”、“拼尽生命”……
心脏深处那块坚硬、冰冷、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坚冰,仿佛被一道炽热无比的光束狠狠击中。
“喀嚓……”
细微的碎裂声在灵魂深处响起。
紧接着,是汹涌而来的、滚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冰冷的堤坝。
那是从未有过的暖意,带着阳光的温度,带着被珍视、被无条件维护的酸楚和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哽住,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涩。
就在这时,灵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迷雾的了然,她看着彻底崩溃的方文文,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叹息:
“还有,方文文,你真的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你之所以如此疯狂地妒忌方晴晴,恨不得她死,除了沈聿寒,还有一个更肮脏、更让你无法接受的原因吧?”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眼神彻底绝望空洞的方鸿业,吐出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个真相:
“因为,你根本不是方夫人所生!你是你父亲方鸿业,和他自己的亲大嫂——也就是你名义上的大伯母,生下的孽果!”
“轰隆——!!!”
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将方家父女,连同他们仅存的一点遮羞布,劈得灰飞烟灭!
方鸿业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嗬嗬声,身体猛地一抽,彻底昏死过去。
方文文则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灵汐。
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最终头一歪,也彻底在保镖的钳制下,不知是昏厥还是精神彻底崩溃。
整个休息室,乃至门外长长的走廊,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的真空。上百名宾客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停滞了。空气里只剩下沈砚辞昏迷中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远处宴会厅隐隐飘来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悠扬乐声。
方家的覆灭,以一种最不堪、最惨烈、最戏剧性的方式,在沈老爷子的寿宴上,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彻底撕开,血淋淋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沈聿寒的世界却在这一片惊涛骇浪的死寂中,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喧嚣、震惊、鄙夷、恐惧……都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娇小的、还在微微颤抖的背影。
那烟霞色的裙摆,像一团温暖的火苗,在他冰冷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湖里,投下了第一道光,点燃了第一簇火。
那些深埋的、沉重的、带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童年碎片,被方文文恶毒的诅咒强行撕开,“棺生子”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最脆弱、最不愿示人的旧伤。尖锐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那冰冷的、被世界厌弃的孤寂感瞬间将他吞没。
但此刻,挡在他身前的这个女孩,用她单薄却无比坚定的脊梁,为他筑起了一道墙。她的话语,如同最温柔的抚慰,也是最锋利的武器,斩断了那缠绕他多年的恶毒枷锁。
她是第一个。第一个在他被这世间最恶毒的言语刺伤时,毫不犹豫、毫无顾忌地挡在他身前,用那样纯粹而勇敢的声音,宣告他不是诅咒,而是“爱的结晶”、“最珍贵的宝贝”。
一股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激荡。那是一种混合着被珍视的震撼、被庇护的酸楚,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渴望。他再也无法克制。
沈聿寒猛地伸出手,从背后将灵汐紧紧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失态的力道和急切,双臂如同最坚固的锁链,将她纤柔的身躯完全禁锢在自己的胸膛。下巴抵在她柔软馨香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清冽干净、仿佛不属于这凡尘俗世的气息瞬间充斥了他的感官,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口的剧痛和冰冷。
灵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想挣扎:
“沈聿寒……你……”
“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滚烫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别怕……”
他微微侧头,薄唇几乎贴着她小巧的耳垂,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灼人的热度,一字一句地烙印进她的耳膜深处:
“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为我说话……护着我……”
他顿了顿,似乎要将那深埋心底、从未示人的伤口和此刻翻涌的暖流一并倾诉出来,声音更哑,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震颤:
“只有你……”
灵汐的心跳,在他那句“从来没有一个人……护着我”出口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猛地松开,开始以完全失控的速度疯狂擂动!
咚!咚!咚!
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她的胸腔。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猛地炸开,瞬间席卷全身,让她西肢百骸都酥麻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完全依靠身后男人强健有力的臂弯支撑。
护着他?
作为被天帝爹爹踹下凡尘、正在历劫的锦鲤小仙,灵汐此刻完全是懵的。她只是看不惯那恶毒的诅咒,本能地觉得沈聿寒不该承受那样的污蔑。
他那深不见底的痛楚和此刻流露出的、从未有过的脆弱,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她懵懂的仙心。
【天……天啊……他……他抱得好紧!】
灵汐在心里尖叫,属于仙女的灵台此刻乱成一锅粥,
【凡人……凡人都这么……这么首接的吗?!而且……他说‘护着’……本仙只是……只是说了句公道话啊!】
她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根红得滴血,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的绯色。
被他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后背,那灼人的温度和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礼服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让她浑身都像过了电一样,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属于仙子的清冷自持,在这个凡间男人汹涌的情绪和怀抱里,溃不成军。
“我……”
她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又心跳失序的暧昧氛围,声音却细弱蚊呐,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我没有……你……你先放开我……”
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小手无力地推拒着他如铁箍般的手臂。
沈聿寒却纹丝不动,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牢。他微微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蹭到她滚烫的脸颊,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东西。
“不放。”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鼻音,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出口的激流,固执又坚定,
“这次……说什么也不放了。”
灵汐的心跳,彻底停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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