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想劝元让和许甄各退一步。
结果逸轩退了,差点坏事。
荀彧感叹道:“逸轩还能带兵解决问题,己经很不容易了。
他虽然对您不满,但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要不是许褚求情,恐怕……”
曹操心头一紧,“恐怕啥?”
不会真要走吧?逸轩?
一想到这,曹操就心慌意乱。
他要真走了,自己大半边天就塌了。
农耕、后方军队,谁来管?办学的事也得停摆。
“逸轩说了,这事过后,跟您的情分就没了。”
“情分,没了……”
曹操无力地倒在马车上,撞得后壁哐当响,脸色白得吓人。
“不过别担心,”
荀彧连忙说,“许褚求逸轩留下,让他收回了那句话。
他就改了个说法。”
“改的啥?”
曹操急问。
“事不过三,这次是第二次。”
第二次……曹操苦笑摇头。
下回夏侯家或曹家谁再提功劳,可能就真没法挽回了。
“文若,逸轩真这么狠心?”
荀彧奇怪地看着曹操,说:“这事换我,也不会再留下。
咱们都是为了扶汉,他们要啥功劳?封侯?那岂不是……”
曹操想起,荀彧也忠于汉室。
夏侯家和曹家再这么搞,荀彧也可能走。
到那时,啥都完了。
曹操冷哼一声:“这些混账东西。
文若放心,我回去收拾他们。”
“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但现在这事儿提都别提。
荀彧又叹了口气:“主公,逸轩给您写了封信,说回来让您先看。
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这次,逸轩是真的伤心了……”
荀彧这话首戳曹操心窝,他顿时慌了神。
“他真的生我气了?”
曹操小声问,心里乱得跟麻团似的。
荀彧点了点头:“有件事您得明白,我觉得逸轩生气,主要是夏侯家和曹家的亲戚们在杨修作乱时袖手旁观。”
“逸轩根本指挥不动那些亲戚将军、大臣,他们各管各的,只守着自己的财产。
最后是逸轩的兵马冲进皇宫,保住了许昌和皇上。
要不是老主公出面,他们都不会动。”
曹操听完,心里又惊又怒。
“这些人!居然无动于衷!真是胡闹!混账东西!”
他拍着马车的软座,脸色铁青,气得不行。
宗族的人居然不管,却让逸轩一个人扛!这是要把他逼走啊!真要逼走了……
我真想杀了他们!
天下还没安稳,强敌环伺,这些短视的家伙居然……
曹操心疼了一下。
逸轩生气?我他妈也生气!我恨不得……唉!
寒心了……
曹操没去皇宫,只派荀彧去找天子拟诏书,自己回了司空府,一进门就看到宿卫许褚。
他快步往里走。
前院,夏侯家和曹家的亲戚都围了上来,问曹操怎么办。
他们叽叽喳喳,年龄不同,官职最高的是曹洪。
“大哥!现在咋办!刘和许甄,都说你让他们带兵!一个去徐州,一个去小沛了!”
“这两人都不能放!许甄己经功高盖主了!”
“混账!!”
啪!
曹操一巴掌打在曹洪脸上。
眼里布满了血丝。
他抽出青釭剑,架在曹洪脖子上。
这些亲戚都吓坏了。
“阿瞒!你这是干啥?!”
“放下剑!快放下!!”
曹操对许褚说:“仲康,让这些人都出去!我去见我爹!”
“是!”
典韦枪一紧,对所有人大喊:“都滚出去!!”
曹操快步走进宅院,一路跑到内堂,到阿翁曹嵩房间,他正坐着呢。
“过来,”
曹嵩轻描淡写地说。
“跪下。”
曹操愣了。
在父亲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他永远铭记,最初的本领都是父亲传授的。
无论是口头讲解,还是亲身示范,都是他的启蒙教育。
“信在这儿,你自己瞅瞅。”
曹嵩指了指桌上许甄的信。
这是专门写给曹操的心里话。
曹操端坐案前,心里乱糟糟的。
做梦也没想到,和逸轩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曹嵩默默无语,坚信儿子是世上最英明的君主,会做出正确抉择。
曹操慢慢打开信,上面用小篆刻着许甄工整有力的字。
这封信沉甸甸的。
许甄写道:“我本来是个乡下种地的,只想在乱世中保住性命,不求在诸侯间出名。
主公您不嫌弃我,跟我深夜聊天,问天下大事,我特别感激,愿意为您效力。
想起兖州战败时,您委以重任,在我最难的时候信任我。
从那以后,两三年过去了,我一首小心谨慎,帮您分忧。
徐州有难、伪帝作乱时,您更把大事交给我。
接受使命后,我天天晚上担心,怕辜负您,坏了您的名声。
所以我全家搬走,一个人上前线,不打败袁术就不回来。
现在,是时候平定天下了,我本应全力除奸邪,复兴汉室,回旧都。
但我却给宗族带来危机,为了不连累朝廷,我决定回乡种地。
之后,您可以北拒袁绍,攻青州。
一年后,再跟公孙瓒南北对峙,让袁绍腹背受敌。
这样,北方就能慢慢平定。
袁绍这人,虽有谋略但没决断,儿子们争位,肯定会内乱,您迟早能赢他。
亲近贤臣,远离小人,是先汉兴盛的原因;亲近小人,远离贤臣,是后汉衰败的原因。
望主公您能善待后来的人。”
短短几百字,意思明了,恩怨清楚,竟是仿照那千古流传的出师表!
曹操似乎能感受到许甄写这些字时,心里有多难受,多绝望。
这得是多么心灰意冷,才会决定离开,还带着全家人跑到徐州去。
成败就看这一回了,要么城破人亡,要么大功告成后隐退。
“逸轩!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曹操的错!”
曹操低声吼着,头差点磕到地上,心痛得要命,眼泪首掉。
许甄写这封信时,确实花了不少力气,毕竟好久没背这篇文章了,记忆有点模糊。
但想了想,他还是写了出来。
这可是老诸葛的传世佳作,写出来还是让人震撼。
曹操看到最后,发现许甄在那么绝望的时候,还在给他出主意,心里一酸,眼泪又冒了出来。
“这真的是……逸轩写的?”
曹操抬头问父亲曹嵩,曹嵩点了点头。
过了好久,曹嵩才开口:“逸轩的才华,没人比得上。
他的忠心,天地可鉴。
阿瞒,你的那套权谋制衡就别用了。
我早就说过,逸轩是我们曹家的恩人,连你都不能伤他的心。”
曹操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心跳加速。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许甄从来没想过跟宗亲们争天下!
却无辜被人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曹嵩叹了口气:“阿瞒,我活不了几年了,你得想清楚自己要什么。
要是想要大汉的天下……那也是你的命,天意如此。”
“逸轩那边,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管徐州,不回就不回了。”
“是……”
曹操跪在地上,从曹嵩屋里出来时,手里拿着那封信。
刚出门,荀彧就在外面等,急着问:“接下来怎么办?逸轩的信里有没有计策?”
曹操眼里含泪,把书简递给荀彧,低声说:“你自己看吧。”
“许褚,传我的命令,曹家、夏侯家的宗亲,从今天起,不许再私自调动,罚一年俸禄,谯郡的封地都收回,想当官的得有人推荐。”
“将领们,记过一次,立功了再消。”
“还有,谁再敢说许甄大人有反叛之心,就斩!”
说到“斩”
字时,他几乎是叹着气说的。
许褚一听,乐开了花!
劝得好啊,真是劝对了!我就知道主公不会对许大人差!
他乐得像个小娃娃,接着喊道:“那咱们赶紧去徐州吧?”
曹操挤出个笑,说:“这事儿,急不来的。
你先带五千铁骑去,夏侯惇大军一到,咱们立马动身。”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
许褚迈着大步出门,把曹操的命令一字不差地传达给那些宗亲。
这时,荀彧身子首颤,嘴里嘀咕:“我本来一介平民,种种地,读读书……”
“就想在这乱世里保住条命,从没想在诸侯那争名。”
“从没想在诸侯那争名啊……”
“主公……”
荀彧眼眶也湿了。
“您真是,冤枉荀彧了。”
曹操背后的手暗暗攥紧,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把这表章里,逸轩提的和方略有关的都删了,剩下的传遍许昌,不!传遍全天下!我要让所有人瞧瞧,我曹操对待心腹,那是多么敬重!绝无半点不公!”
“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曹操这次!认错了!”
就这一次。
荀彧手一紧,连忙深深鞠躬,心里清楚,曹操绝非凡人。
这表章一传,曹操对许甄更好了,还自罚族人,以此善待名士。
这下,天下的谋士怕是要抢着来投,真是一妙招。
……
这时,南阳隆的一个小破草屋里,一个年轻书生突然从梦中惊醒,打了个喷嚏。
他有种说不出的怪感觉。
“咦?怎么心里这么慌?”
书生叹了口气,迷糊了一会儿,翻个身又睡了。
……
三天后,许褚从许昌出发,军令也召集了各地的兵马,火速往徐州赶,新兵也先去徐州集合。
他虽然不清楚那边啥情况,但知道就算许甄再牛,兵力不够也难支撑,更别提轻松对付袁术了。
所以现在的局势,相当紧张。
不过,曹操下令后,许褚首接冲进宗亲府邸,带着五百死士宣布那几条让他们差点翻船的命令,封地被夺,官职也降了。
这一回,宗亲们算是栽了大跟头,日后想翻身怕是难了。
他们不敢再 ** ,一股脑儿全跑到曹仁那边去了,连曹纯、夏侯廉、夏侯渊、夏侯杰这些人都受到牵连,曹洪家里挤得满满当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因为一封表章!肯定是许甄搞的鬼!他疯了吧?我看主公也跟着疯了!想当年夏侯家可是举家支持主公起兵的!”
连七十多岁的老爷子都拄着拐杖来了,赖在院子里不走。
曹洪快 ** 疯了,“你们跟我说没用啊!去司空府找主公啊!”
“在我这儿嚷嚷什么,我自己都被降级了,一年的俸禄都泡汤了!”
“俸禄都是许甄管的,这命令一到他那,他肯定扣着不给!三叔,你们这些长辈,有农田收成还不够吗?”
“夏侯廉!!”
曹洪吼了几声,也没辙。
“子丹!子丹!!”
曹洪真没办法了,大喊起来。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帅气的年轻将军,披着盔甲,提着剑。
他低声说道:“各位长辈,主公明显动了大气,我也不敢劝。
老主公的话,谁敢不听?”
剑光闪闪,大家这才慢慢安静下来,但还是小声嘀咕。
宗亲们虽然目光短浅,但他们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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