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墨目光扫过在地、抖如筛糠的王妈妈：“留着她！留着她和这暗香阁，严密监视，放长线，钓大鱼！让她以为我们暂时奈何不了她背后的贵人，她才会心存侥幸，才会继续与幕后之人联系，我们才能顺藤摸瓜，将这吸食民脂民膏、无法无天的毒瘤，连根拔起！”
李晏辞胸中的杀意依旧翻腾，但理智却开始艰难地回笼，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己经吓昏过去的老鸨，又看向虚弱却目光坚定的宋微宁，最后落在神色凝重、分析透彻的吴子墨身上。
杀！他恨不得立刻将这肮脏之地夷为平地，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但……微宁和吴子墨说的没错，杀了这些人，固然解恨，却正中幕后黑手下怀，他们巴不得有人顶缸，好继续逍遥法外！
“呼……”李晏辞长长地、极其压抑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暴怒和戾气强行排出。
“好！很好！有‘贵人’相护？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贵人’，敢把手伸到本王的侧妃头上！”
“陈锋，派两队精干人手，日夜轮班，给本王盯死这里，一只苍蝇飞出去都要给本王查清公母，所有进出之人，严加盘查记录，这老虔婆，给本王看好了，她若少一根头发，本王唯你是问！”
“遵命！”
“回府！”李晏辞不再停留，小心地抱起依旧虚弱的宋微宁，大步向外走去。
吴子墨看着李晏辞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瘫在地上、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王妈妈，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王爷选择了最难走、却也最有可能斩草除根的路，一场无声的较量，一场针对禹州最深黑暗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暗香阁被王府侍卫严密监控，老鸨王婆被吓得魂飞魄散，整日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连门都不敢出。
李晏辞派出了最精干的探子，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与“贵人”联系的线索，陈锋亲自坐镇，每日将厚厚的监视记录呈报给李晏辞。
记录上虽然密密麻麻，但多是些寻欢作乐的普通嫖客，或是送米送菜的小贩，偶尔有几个看似体面的商贾，经查也都是禹州本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王婆如同惊弓之鸟，别说联系“贵人”，连一个稍微可疑的信件都没有，她只是不停地托人给王府送银子、送珍宝，磕头如捣蒜地求饶，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敢了，对“贵人”的身份却讳莫如深，要么装疯卖傻，要么就哭天抢地地说自己是被逼无奈，根本不知道“贵人”是谁。
线索仿佛石沉大海。
更让李晏辞感到压力的是，禹州县令吴庸的态度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这一日，吴庸借着汇报王府修建进度的机会，小心翼翼地觑着李晏辞阴沉的脸色，斟酌着开了口：
“王爷……王府营建进展顺利，不日便可上梁，实乃禹州之幸，王爷洪福……”
吴庸先是一通马屁，见李晏辞毫无反应，只得硬着头皮转入正题，声音压得更低：“只是……只是那暗香阁一事……下官斗胆进言……王爷您看……是否……是否该适可而止了？”
李晏辞冰冷的目光瞬间扫向他：“适可而止？吴县令何出此言？”
吴庸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一哆嗦，额头冒汗，支吾道：“王爷息怒！下官……下官也是为王爷着想啊！那暗香阁……盘踞禹州多年，根深蒂固……背后……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恐怕非同小可……”
他不敢明说，只是用眼神暗示着，充满了恐惧和无奈，“王爷您初来乍到，根基未稳……为了一个……一个风月场所，与那些……那些大人物撕破脸，实非明智之举啊！万一……万一引来反噬，恐对王爷……对禹州……都大为不利啊！”
吴庸的话，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李晏辞强行压制的怒火，也刺中了他内心深处的隐忧。
“大人物”？“非同小可”？“反噬”？
这些含糊其辞却又充满恐惧的字眼，清晰地传达了一个信息：暗香阁背后的“贵人”，能量远超他李晏辞这个被放逐的藩王！连吴庸这个地头蛇都怕成这样，甚至不惜冒着触怒他的风险来劝谏，对方的来头可想而知！
是京中的太子？是手握实权的朝堂重臣？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愤怒在李晏辞心中交织，他堂堂宁王，奉旨就藩，却连自己封地内一个谋害侧妃的肮脏窝点都动不了？连追查真凶都要畏首畏尾？
他独自坐在昏黄的烛光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查？还是不查？
查下去，前路渺茫，对手强大而隐蔽，极可能引火烧身，他现在羽翼未丰，王府尚未建成，禹州的根基脆弱不堪。
若真惹怒了京中权贵，一道弹劾下来，他这“无召不得回京”的藩王处境将更加艰难，甚至可能连累微宁再次陷入危险，吴庸的恐惧，并非全无道理。
不查？那微宁在水牢里受的苦，那些侍卫流的血，岂不都白费了？那幕后黑手依然逍遥法外，继续在禹州甚至更广的地方吸食民脂民膏，残害无辜女子，他李晏辞的尊严何在？
更重要的是，只要这毒瘤还在，宁儿……甚至他自己，真的安全吗？
两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如同两股巨浪在冲撞，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挣扎和犹豫。
权力，这冰冷而现实的东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让他感受到掣肘和无力。
他不再是那个在皇城可以凭皇子身份肆意妄为的九皇子，而是被放逐到权力边缘、需要步步为营的宁王。
“王爷……”
李晏辞抬头，只见宋微宁披着一件素色披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走了进来，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手腕上的淤痕还未完全消退，但眼神却沉静而温柔。
(http://www.220book.com/book/SSC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