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御花园，水波潋滟，奇石嶙峋，一派皇家气象，太子李玄凛一身明黄色常服，正悠闲地倚在水榭栏杆旁，拈着鱼食，漫不经心地洒向池中争食的锦鲤。
李晏辞风尘仆仆，一身玄色骑装沾满尘土，发髻微乱，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无视了沿途侍卫惊愕的目光和阻拦的意图，径首闯到了水榭前。
“太子殿下！”
李玄凛撒鱼食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那丝闲适的笑意丝毫未变，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了然。
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挥退了两旁紧张欲动的侍卫，这才转过身，仿佛刚看见李晏辞一般，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责备：“九弟？你这是做什么？无召不得回京的旨意，你忘了？如此风风火火，成何体统？”
他上下打量着李晏辞狼狈的样子，摇摇头，“瞧瞧你，堂堂亲王，弄得跟个山匪似的，可是禹州出了什么天大的乱子，让你连规矩都顾不上了？”
这轻描淡写、避重就轻的态度，如同火上浇油，李晏辞胸中的怒火瞬间爆燃，他猛地踏前一步，几乎要撞到李玄凛身上，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乱子？李玄凛，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禹州有什么乱子，你比谁都清楚！”
李玄凛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脸上那丝温和的笑意终于淡去，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九弟，注意你的言辞，孤是太子，你这是在质问储君吗？”
“质问？”李晏辞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和讥诮，“我何止要质问，我要问问你，我的好太子哥哥，你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害我？赵文轩是不是你的人？你安排他去禹州当县令，就是为了监视我，控制禹州，继续你那见不得人的勾当！顾昭昭那个贱人，是不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她腹中那个孽种，是不是你默许她与赵文轩私通得来的？这些是不是都是你授意的？是不是！”
他一口气将所有的指控、所有的血泪、所有的仇恨咆哮而出，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这看似平静的皇家水榭之中。
李玄凛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冰冷却慢慢被一种奇异的、近乎怜悯的平静所取代，待李晏辞吼完，胸膛剧烈起伏，他甚至还抬手，轻轻拂了拂被李晏辞气息吹动的衣袖。
“说完了？”李玄凛的声音恢复了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看着李晏辞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缓缓道：“九弟，你太天真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离李晏辞更近，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冷漠和理所当然的残酷：
“赵文轩是孤的人，没错，至于他们之间那点腌臜事……呵，孤确实知道，但，重要吗？”
“孤派人去禹州，盯着你，盯着禹州，有错吗？九弟，你也是皇子，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庶女嫁九皇：王爷心尖宠又软又飒 你告诉我，坐在孤这个位置上，面对你们这些各有封地的兄弟，孤能怎么办？”
“信任？”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皇家父子兄弟，何来真正的信任？父皇当年如何登基，你我都心知肚明，孤不是父皇，但孤也绝不会做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孤防的，不是你李晏辞一个人，孤防的，是你们所有人，是每一个可能对孤这储君之位构成威胁的兄弟。”
“禹州？吴庸案你查得很漂亮，不是吗？挖出了那么多指向孤的东西，你让孤怎么想？是夸你秉公执法，还是该警惕你李晏辞是不是也想学学当年的父皇，从封地起兵，清君侧？”
“赵文轩去，是替孤看着你，也是替孤看着禹州，确保那地方不会成为一把插向孤后背的尖刀，顾昭昭？她若安分，便是维系顾家与东宫的纽带，她若不安分……她的死活，她的名声，包括她肚子里那个野种，对孤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棋子而己，随时可以丢弃。”
“九弟，你可知，这江山社稷，这至尊之位，每一步都踩着尸骨，每一刻都伴随着算计？心不狠，站不稳！”
李玄凛这一番话，如同冰水浇头，将李晏辞的满腔怒火瞬间冻结。
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在太子眼中，没有私仇，只有权谋，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他李晏辞，连同顾昭昭、赵文轩、彩云，甚至所有在外就藩的兄弟，都不过是太子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
太子的“针对”，并非针对他个人，而是针对所有可能威胁储位的潜在敌人，这是一种冰冷到极致、残酷到极致的帝王心术。
李晏辞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兄长，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冷漠和理所当然的算计，一股寒意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瞬间席卷西肢百骸。
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在这赤裸裸的权力逻辑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呵……呵呵……”李晏辞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好……好一个‘防的是所有人’！好一个‘心不狠，站不稳’！太子殿下深谙帝王之道……臣弟……此次受教了！”
他不再咆哮，不再质问，只是深深地、带着刻骨寒意地看了李玄凛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被冰封后的死寂，有彻底认清现实的绝望，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对着李玄凛，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之礼，动作一丝不苟，却充满了无声的疏离和反抗。
“臣弟……告退！”声音冰冷，再无一丝温度。
说完，他不再看李玄凛任何反应，挺首了脊背，如同一个负伤的孤狼，转身，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华丽而冰冷的水榭，离开了这象征着无上权力却也埋葬了无数亲情的东宫。
(http://www.220book.com/book/SSC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