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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初啼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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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大学艺术节的余温尚未散尽,“星火燎原”计划第一期正式学员招募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校园内外掀起了更大的波澜。招募章程简洁有力,核心要求首指“原创性”、“独特表达”、“成长潜力”与“协作精神”。苏晚和张锐的名字赫然列在音乐/作曲、美术/设计方向的初审负责人一栏,这既是江屿的信任,也是无形的压力。

帝都大学的官方公告栏、校内论坛、以及“星火燎原”的专属内测平台瞬间被申请信息淹没。邮件、作品集、报名表如同雪片般飞来。作曲系、文学系、美术系、设计学院,甚至计算机系(数字艺术方向)、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学生都跃跃欲试。江屿的名字和艺术节上苏晚、张锐的成功,点燃了无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心中的火苗。

苏晚和张锐瞬间被淹没在工作的海洋里。初审的工作量远超预期。两人在琴房旁边临时开辟的“星火”工作室(由学校特批的一间小型活动室)里,埋首于堆积如山的申请材料中。

“这首曲子旋律不错,但编曲太套路化了,缺乏个人印记…”

“这篇小说设定宏大,但人物对话干瘪,情感铺垫不足…”

“这张概念图技术很成熟,但风格模仿痕迹太重,看不到他自己的‘光’…”

“这个交互设计想法很新颖!就是实现细节有点粗糙…”

苏晚和张锐一边筛选,一边低声交流,时而惊喜,时而摇头。他们严格按照江屿定下的“重质不重量”原则,努力从技术、想法、独特性、潜力等多维度进行评判。苏晚负责音乐和文学类,张锐负责美术和设计类,遇到交叉领域的则共同讨论。压力巨大,但也让他们飞速成长,眼光变得更加敏锐和独到。

然而,就在“星火”招募如火如荼进行时,林薇娅的寰宇资本,亮出了更加锋利的獠牙。

“天籁之声”音乐平台首页,被寰宇资本高调入股后启动的“寰宇·新声代”计划彻底刷屏。计划宣称投入“史无前例”的资源,打造“全方位、无死角”的新锐音乐人孵化体系。其核心条款极具诱惑力:

1. 超高保底签约金:远高于行业新人的标准,甚至接近一些成熟独立音乐人。

2. 顶级制作资源:承诺由寰宇旗下王牌制作人操刀,对接国际一线混音、母带团队。

3. 全平台海量曝光:依托“天籁之声”和寰宇系媒体矩阵,保证新歌首发必上首页推荐,MV投入巨大。

4. 快速变现通道:签约即享高比例流媒体分成,并优先安排商业演出、品牌代言。

5. 宽松的创作限制(表面):宣称“尊重创作自由”,但细看条款,寰宇对作品的最终版权、商业开发方向拥有近乎绝对的控制权。

更致命的是,“寰宇·新声代”计划的报名门槛极低,几乎可以说是来者不拒!只要提交作品小样,通过初步审核(标准模糊),就能获得优渥的保底合约!这无疑对许多技术尚不成熟、渴望快速成名和获得经济保障的学生创作者,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一时间,“寰宇·新声代”的风头几乎盖过了“星火燎原”。校园里,议论纷纷:

“寰宇这次是下血本了啊!这条件,比‘星火’实在多了!”

“‘星火’还要面试筛选,竞争多激烈啊!寰宇这个,感觉有手就能上?”

“保底签约金啊!做音乐不就是为了吃饭吗?寰宇太懂我们了!”

“就是版权有点…不过新人嘛,先拿到钱和资源再说呗!”

“对啊,江神那个‘星火’听着好,但谁知道以后能分到多少?寰宇可是真金白银砸下来!”

这股资本寒流,精准地冲击着“星火燎原”刚刚凝聚起来的热度。一些原本对“星火”充满憧憬、但家境普通或急需证明自己的申请者,开始动摇。苏晚和张锐甚至在初审材料里,看到了几份明显是匆忙应付、质量下滑的申请,申请人很可能同时投了寰宇,把“星火”当成了备选。

更让苏晚心头一沉的是,她在一个作曲系申请者的作品集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李明!就是那个在“星火”早期交流会上,带来融合东方五声音阶和赛博朋克电子乐的学弟!他的新作品小样,充满了灵气和探索性,是苏晚和张锐都非常看好的种子选手!

然而,李明提交给“星火”的,只是一份简单的意向书和旧作品链接。他最新的、最惊艳的那首融合实验电子乐,并没有出现在给“星火”的申请里!

苏晚立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尝试联系李明,电话接通了,但李明的语气却有些支支吾吾,充满歉意:

“苏晚学姐…对不起啊。寰宇那边…他们给我的条件真的…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我妈身体不好…他们承诺立刻支付一笔可观的签约金…我…我需要这笔钱…真的很对不起…”

电话挂断了。苏晚拿着手机,站在堆满申请材料的桌前,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冰。李明,这个她曾经在琴房里交流过、鼓励过、认为很有潜力的学弟,被寰宇的“真金白银”和看似美好的承诺,挖走了。

这是“星火燎原”计划正式启动后,遭遇的第一次实质性打击!而且是被精准狙击,挖走了一个极具潜力的核心种子!

工作室里一片沉默。张锐也知道了消息,他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卑鄙!用钱砸人!他们懂什么艺术?!”

苏晚没有说话,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袭来。她想起江屿的话:“星火燎原”不是枷锁。但此刻,面对寰宇赤裸裸的资本碾压,面对同伴因现实压力而离开,她第一次对“星火”的未来感到了迷茫和沉重。她负责初审,却连看好的苗子都留不住…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江屿走了进来,目光扫过苏晚略显苍白的脸和张锐愤怒的表情,再看向桌上那份属于李明的、只有旧作品的申请材料,心中了然。

“学长…李明他…”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自责。

江屿走到桌边,拿起那份单薄的申请,看了看,又放下。他的脸上依旧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

“寰宇的条件,很。”江屿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对很多有才华但需要解决现实困境的人来说,是难以拒绝的捷径。”

他看向苏晚和张锐,眼神深邃:“但‘星火燎原’存在的意义,从来就不是和资本拼钱,也不是做慈善。我们要寻找和培养的,是那些在‘捷径’的诱惑下,依然愿意选择‘荆棘之路’的人。”

“荆棘之路?”苏晚喃喃道。

“嗯。”江屿点头,“一条尊重原创、珍视表达自由、愿意沉下心打磨作品、与志同道合的伙伴共同成长的,更慢、更难、但也更扎实、更能通向真正艺术高度的路。寰宇能给钱,能给一时的曝光,但他们给不了纯粹的创作环境,给不了‘星火’伙伴间碰撞出的灵感火花,更给不了对作品的最终话语权。李明选择了捷径,那是他的自由。但这条路,未必能抵达他最初梦想的地方。”

江屿的话,如同清泉,瞬间浇灭了苏晚心中的迷茫和自责。是啊,“星火”的初心,不就是守护那份纯粹和可能性吗?能被金钱轻易诱惑而放弃的,或许本就不是真正契合“星火”精神的人。

“我们的筛选标准不变。”江屿的语气斩钉截铁,“甚至要更加严格。剔除那些摇摆不定、只看重眼前利益的申请者。集中资源,找到并培养那些真正认同‘星火’理念、愿意与我们一同披荆斩棘的‘火种’。”

他拿起李明的旧作品链接,随手放到一边:“把这份申请归档。李明的最新作品,寰宇会帮他推广。但你们记住,被资本催熟的果实,往往缺乏在风雨中自然生长的韧性和独特风味。真正的金子,会在我们这条荆棘之路上,发出更持久、更独特的光芒。继续工作。”

江屿的冷静和洞见,重新点燃了苏晚和张锐心中的火焰。他们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是啊,星火初燃,必然会遭遇风雨和寒流。但真正的火种,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扑灭的?

苏晚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电脑前,目光变得更加专注和锐利。她开始更加认真地审视每一份申请,不再为流失的“李明们”而惋惜,而是专注于寻找那些在作品深处,闪烁着不被世俗诱惑所掩埋的、独特而坚韧光芒的灵魂。

荆棘之路虽难,但帝国的基石,需要最坚韧的石头来铸造。寰宇的狙击,反而让“星火燎原”的筛选器,变得更加纯粹。这场关于梦想与现实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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