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的车己经停入专属车位。”女销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双手递上一张烫金的停车卡，连同那把沉甸甸的迈巴赫钥匙。
秦风接过，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三叉星徽。
“知道了。”
他没有多看女销售一眼，转身走向马路对面那家灯火辉煌的酒店。
江海国际大酒店，五星级。
他走进大堂，身上的杰尼亚西装和腕间的百达翡丽，让他畅通无阻。
前台经理看到他，立刻一路小跑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恭敬。
“先生晚上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总统套房。”秦风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要一瓶矿泉水。
“好的，先生，马上为您办理。”
经理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操作，双手递上房卡。
“秦先生，顶楼36层，总统套房己经为您准备好，祝您入住愉快。”
电梯平稳上升。
数字在跳动，窗外的城市夜景在他脚下不断延展，最终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总统套房的门被推开。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江海市最繁华的夜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远处是黑色的江面，倒映着万家灯火。
这里，是这座城市的顶端。
秦风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走到巨大的酒柜前，开了一瓶罗曼尼康帝。
殷红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晃动。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世界。
曾经，他就是这片灯海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光点，为了几块钱的配送费在暴雨中亡命。
现在，他站在这里，俯瞰着这一切。
手机，那部三百块淘来的山寨机，突兀地在安静的房间里震动起来。
“嗡嗡——”
声音很廉价，与周围的一切格格-入。
秦风拿起手机，屏幕上，一个沉寂了许久的微信群正在疯狂地刷着屏。
【江大22届金融一班】
李军：“兄弟们，姐妹们，毕业快半年了，都混得怎么样啊？”
李军：“找个时间聚聚呗？回味一下青春！”
群里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回复。
“好啊。”
“可以啊，谁组织？”
就在这时，一个头像高调的家伙冒了出来。
王浩：“这个提议不错。”
王浩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把保时捷的车钥匙，静静地放在一张大理石桌面上。
背景，是凯悦大酒店的包厢。
群里瞬间炸了。
“我操！浩哥牛逼！这是911？”
“浩哥就是浩哥，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浩哥，同学会你必须来啊！你可是咱们班的牌面！”
王浩很满意这种效果，发了个得意的表情。
王浩：“地方你们定，只要档次别太低就行。”
张婷婷的头像立刻亮了起来。
张婷婷：“@王浩，你最棒了！”
又是一阵吹捧。
“婷婷还是那么漂亮，跟浩哥真是郎才女貌！”
“羡慕死我了！”
李军看气氛差不多了，突然话锋一转。
李军：“对了，@秦风，你人呢？最近外卖送得怎么样了？”
李军：“同学会你可得来啊，这次可千万别迟到了，哈哈哈！”
他最后那句“别迟到”，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向那个雨夜。
群里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爆发出一连串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
“噗！楼上是魔鬼吗？”
“@秦风，赶紧出来啊，浩哥要请客了，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现在估计正骑着小电驴送餐呢，哪有空看手机？”
“要不咱们同学会就点他家的外卖吧？也算照顾他生意了，哈哈哈哈！”
“他来得起吗？咱们AA制，一人不得好几百？”
“婷婷当初的选择太明智了，跟着一个送外卖的，能有什么未来？”
一条条信息，像蛆虫一样在屏幕上蠕动。
那些熟悉的头像，那些曾经的同学，此刻都化身为最刻薄的看客，尽情地展示着他们的优越感。
秦风面无表情地滑动着屏幕，看着那些嘲讽的言论。
他的手指，停在那个被疯狂@的名字上。
秦风。
这个名字，此刻在群里，就像一个小丑的代号。
他没有愤怒。
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就像一头狮子，看着一群蚂蚁在自己脚下耀武扬威，讨论着如何分食它身上的一根毛发。
可笑。
又可悲。
他放下手机，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82年的罗曼尼康帝，丝滑醇厚，带着岁月的味道。
他走到落地窗前，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那片璀璨的灯海，仿佛触手可及。
手机屏幕依旧亮着，群里的狂欢还在继续。
王浩又发了一张他和张婷婷的亲密合照，配文是：“那就定在凯悦吧，我熟。到时候我带婷婷过去。”
下面又是一片“999”和“浩哥大气”的吹捧。
秦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张刺眼的合照。
他缓缓地，打出了两个字。
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秦风：好啊。】
群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被他们肆意嘲笑的“小丑”，竟然敢回复。
而且，是如此平静的两个字。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猛烈的爆发。
李军：“哟！活的！还真敢回啊？”
王浩：“行啊秦风，有种。到时候别不敢来。”
张婷婷：“……”
她没有说话，只是发了一串省略号，那其中的轻蔑与不屑，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
秦风看着屏幕，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那是一抹冰冷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他将手机扔在柔软的地毯上，不再去看。
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轻轻碰了一下。
“同学会？”
秦风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很好。”
“我的确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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