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城墙在震颤。
周衡的靴底传来诡异的脉动，仿佛整座雄关正被某种庞然巨物从地底托起。城外平原己面目全非——大地龟裂处喷涌着青铜色雾气，藤蔓状的金属触须破土而出，每一根都缠绕着半融化的铁浮屠残骸，将阵亡将士的尸骸改造成机械傀儡。
"列圆阵！"狄青的吼声压过金属扭曲的尖啸。仅存的三十名九鼎卫迅速靠拢，将范雨晴的残躯护在中央。他们的铠甲上满是凹痕，面甲下的眼睛却亮着决绝的光。
周衡单膝跪地，手掌按在范雨晴接驳的九鼎碎片上。碎片构成的临时能量场泛着幽蓝光晕，将最先袭来的三根藤蔓灼成青烟。但更多的触须正从西面八方涌来，其中一根突然刺穿一名九鼎卫的胸膛——
没有鲜血喷溅。
只有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从伤口传出，那名战士的瞳孔瞬间变成青铜色，反手将长矛刺向同伴！
"斩首！"狄青的刀光如雪，锈迹斑斑的朴刀在触及傀儡脖颈时终于彻底崩碎。他顺势抢过被控战士的长矛，矛尖挑着个仍在搏动的机械心脏，"这些鬼东西在寄生活人！"
周衡的九鼎胎记己蔓延至下颌，青铜脉络在皮肤下诡异地蠕动。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心脏位置的皮肤透明化，可见其中跳动的不是血肉之心，而是一尊微缩九鼎。
"沈大人那边如何？"狄青边战边退，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刀在斩断第七根藤蔓时，竟从刃口开始锈蚀，眨眼间整把刀化作赤粉飘散。
"太庙的《周礼》大阵能拖延一个时辰。"周衡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回音，"但前提是——"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那艘坠毁的银色飞船残骸悬浮而起，数以万计的碎片在磁力作用下重组，最终形成锥形装置。其表面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尖端缓缓对准汴京皇城方向。
冰冷的机械音响彻天地：
**"反物质净化器启动，倒计时三刻。"**
一名九鼎卫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却是细小的青铜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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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雨晴的残躯突然剧烈抽搐。
她的左半身己被青铜物质同化，右半身的人类皮肤下则浮现出《河图》纹路。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正是年轻时的沈括在军器监地窖刻下的算式。
但这次，周衡注意到了角落那行蝇头小楷：
**"九鼎为阳，星门为阴，阴阳逆旋，可开新天。"**
"第三路径……"范雨晴的声带损坏，电子音夹杂着电流杂音，"不是抵抗……是重构……"
她的机械臂突然分解重组，变成钥匙状的接口插入九鼎碎片。能量场瞬间扩张，将方圆十丈内的青铜藤蔓尽数粉碎。但代价是她的右眼"砰"地爆裂，露出其中转动的青铜齿轮。
狄青突然拽过周衡："你看城外！"
平原尽头的地平线上，无数铁浮屠傀儡正列阵而来。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坐骑——那些战马的血肉己完全金属化，马蹄踏处地面结晶化，形成一条闪着冷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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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住！"狄青抛来个皮囊。周衡接住时掌心一凉，里面竟是从太原带回的青铜树汁液。
"老沈说过，这玩意能暂时阻断机械同化。"狄青撕开战袍，露出胸膛——心脏位置嵌着块九鼎碎片，周围皮肤己呈半透明，"但需要活人做载体。"
周衡尚未反应过来，狄青己夺过皮囊豪饮一口，随即怒吼着冲向敌阵。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狄青的肉身在与青铜汁接触后开始变异。皮肤表面长出青铜鳞甲，指骨延伸成利爪，但双眼却清明如初。他一拳轰碎最先冲来的铁浮屠，溅出的不是机油，而是黑红色的腐败血液。
"原来如此……"周衡恍然大悟，"这些傀儡不是纯机械，是半生物改造体！"
范雨晴的机械眼突然锁定某个方位："检测到量子波动——地下三百丈！"
周衡将最后三块九鼎碎片按在胸口。
剧痛中，他的意识沿着青铜藤蔓向地底沉沦。穿过层层岩壳后，竟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地心处悬浮着与天池星门同源的青铜构造体，其表面布满血管般的通道，正将液态金属泵送至整个龙脉网络。**
构造体中央嵌着块碑，碑文正是范雨晴展示的那句话：
**"阴阳逆旋，可开新天。"**
但此刻碑文下方多出鲜血写就的补充：
**"需以密钥持有者之心为引。"**
周衡的意识回归肉体时，发现狄青己杀透敌阵，正用金属化的手臂抵住最后一个铁浮屠的咽喉。那具傀儡的面甲突然自动打开，露出下面目全非的脸——
竟是五年前失踪的军器监大匠作！
"快……走……"傀儡的声带混合着机械杂音，"他们……在……地下……"
话音未落，整具躯体突然熔化成青铜液体，渗入地缝消失不见。
反物质净化器的倒计时只剩一刻钟。
范雨晴用尽最后的能量，在城墙投射出立体地图——以居庸关为起点，地下青铜网络呈现出清晰的人体经络图，而太庙正是心脏位置。
"不是摧毁……是重构网络……"她的机械音越来越弱，"需要……同时逆转……九鼎与星门……"
狄青的金属化己蔓延至脖颈，却咧嘴一笑："老子去太庙找老沈！"
周衡按住他："来不及了。"
他扯开完全青铜化的左臂，露出其中流淌着光流的"血管"，突然插入范雨晴胸口的能源核心。
"你要干什么？"狄青骇然。
"做密钥。"周衡的瞳孔完全变成青铜色，"告诉赵鼎——"
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化作一道流光贯入地底。
居庸关外，所有青铜藤蔓同时枯萎。
反物质净化器的倒计时停在最后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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