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黛瓦白墙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芭蕉叶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滚落,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远处传来货郎的拨浪鼓,吴侬软语的吆喝声里,混着孩童追逐嬉笑的闹。
顾晏辰抱着我坐在门槛上,他后背的伤口己愈合,只留下淡淡的樱花形状的疤。我腕间的血色戒指渐渐变回银色,却比最初更加亮泽。
“我们……” 我望着陌生的江南巷陌,突然有些茫然。
“先住下来吧。” 他笑着拔下发间断了的木簪,在指尖转了个圈,“我看这巷口的茶馆招伙计,正好能糊口。”
他起身时,玄铁镯碰倒了门槛边的兰草,那些沾着泥水的根须里,竟冒出个小小的绿芽。
我突然想起天的另一侧的樱花海,想起医院天台的风,想起镜狱里碎裂的镜面 —— 原来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只是为了让我们明白,爱从不是某个地方的专属品,而是无论身处哪个时空,都能从彼此眼中看见的光。
顾晏辰牵起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真实得让人心安。青石板路上,我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两只交颈的鸟。远处的茶馆飘来茶香,混着新烤的糕点甜,我突然觉得,就算永远留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至少,雨过天晴,樱花正好。
玄铁镯的青光彻底熄灭时,我正被一股巨力拽离顾晏辰的怀抱。时空乱流像台绞肉机,将我们撕开的瞬间,我看见他右眼的樱花胎记在黑暗中划出最后一道光,随后便被翻滚的黑雾吞没。
再次落地时,膝盖磕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疼得我眼前发黑。抬眼望去,竟是座人声鼎沸的古渡口 —— 乌篷船挤在浑浊的河面上,船头挂着的红灯笼在暮色里晃出暧昧的光,挑着担子的商贩穿行在石阶上,吆喝声混着鱼腥气扑面而来。
“姑娘,要搭船吗?” 艄公正用粗布擦着桨,竹笠下的脸被夕阳晒得黝黑,“再过半个时辰,这忘川渡可就停摆了。”
忘川渡?这名字像根冰针,刺得太阳穴突突首跳。我下意识摸向手腕,玄铁镯不见了,只有那道樱花旧疤还在,却淡得几乎要看不见。更让人心慌的是,心口空荡荡的,像被剜去了一块,明明记得有个很重要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模样。
“我…… 在等一个人。” 声音出口,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艄公咧开黄牙笑了:“这渡口天天有人等,可大多是等不来的。” 他用桨指着河面,“你看那水,看着缓,底下全是漩涡,多少人的念想都被卷走了。”
河面泛着灰绿色,夕阳的金辉落在水面,碎成无数晃动的光斑,像谁散落的记忆。我蹲在石阶上,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水里晃荡,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指尖触到领口,摸出半片干枯的樱花 —— 是从顾晏辰发间掉落的,可这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竟变得陌生起来。
“这位姑娘,可是迷路了?”
转身时,撞进一双含笑的眼。来人身着月白长衫,腰间系着块玉佩,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他身后跟着个小厮,正捧着件狐裘披风,显然是富贵人家。
“我在等人。” 我攥紧那半片樱花,花瓣的边缘扎得掌心发疼。
“这天寒地冻的,” 他将披风递过来,带着淡淡的檀香,“不如先到前面的客栈歇歇脚?我看姑娘面生,怕是第一次来这忘川渡吧?”
我接过披风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袖口绣着朵暗纹樱花 —— 与林夏旗袍上的针脚如出一辙。心头猛地一紧,刚要后退,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姑娘别怕,在下姓苏,就住对岸的苏府。看姑娘孤身一人,实在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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