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沈清辞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你看这内侧的刻字。” 他指着镯身的内侧，那里果然有个极小的 “辰” 字，刻痕里还残留着新鲜的木屑，“这是顾晏辰送你的及笄礼，你当时哭着说要一辈子戴着。”
及笄礼…… 这个词像颗石子投进记忆的水洼。沈知意想起樱花树下的场景，顾晏辰将玄铁镯戴在她腕上，玄铁的冷与他掌心的暖形成奇异的对比，他说：“这镯子能护你平安，就像我在你身边。” 可那镯子的内侧，刻的明明是 “意” 字。
“不是的……” 后颈的疤痕疼得厉害，眼前的沈清辞突然变成两个影子，一个举着樱花糕，一个往安神汤里撒着忘忧草粉，“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 沈清辞的声音温柔得像场梦，他从篮里拿出个瓷瓶，里面的薄荷膏泛着青绿，“你后颈的疤又疼了吧？我新熬的药膏，加了你爱吃的蜂蜜，不那么苦了。”
药膏的清香漫过鼻尖，沈知意突然想起药铺后院的忘忧草，想起那些被他连根拔起的幼苗。掌心的玄铁屑烫得厉害，烫得她指尖发颤：“你把忘忧草拔了？”
沈清辞的动作顿了顿，瓷瓶在他手里轻轻晃动：“那些草有毒，会伤着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后颈的疤痕上，像在透过她看别人，“就像有些人，看似对你好，其实一首在利用你。”
“你胡说！” 顾晏辰的玄铁镯往前顶了顶，沈清辞的长衫被顶出道褶皱，“林夏给你的协议，你当我没看见吗？”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望着沈知意，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将竹篮放在石阶上：“糕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转身往石阶下走时，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青苔，像片被风吹落的樱花瓣。
“等等！” 沈知意突然喊住他，玄铁屑在掌心烫得她心慌，“密室…… 顾家的密室在哪里？”
沈清辞的脚步停在最后一级石阶，晨光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樱花巷最深处，有棵三人合抱的老樱花树，树洞就是入口。”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钥匙是你及笄礼那天，顾晏辰塞给你的樱花糖，糖芯里藏着玄铁匙。”
这个细节让沈知意浑身一震 —— 及笄礼的樱花糖确实有问题，她咬开时崩掉了半颗牙，当时只当是糖匠的失误，原来里面藏着东西。
“清辞哥哥！”
沈清辞却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渡口的薄雾里，像从未出现过。竹篮里的樱花糕还在散发着甜香，那半块假的玄铁镯躺在糕点旁，红线在晨光里晃出细小的影，像条被遗忘的蛇。
顾晏辰将那假镯子扔进江里，水花溅起的瞬间，沈知意看见他腕上的真镯子，内侧的 “意” 字在光里亮得惊人。“别信他的话，” 他的拇指着她掌心的玄铁屑，“沈清辞的记忆早就被林夏篡改过，他说的密室，说不定是陷阱。”
可沈知意望着沈清辞消失的方向，后颈的疤痕奇异地不疼了。她想起他拔忘忧草时溅在手上的绿汁，想起他最后那句关于樱花糖的话 —— 那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秘密，林夏就算篡改记忆，也编不出这样的细节。
“我们去樱花巷。” 沈知意攥紧掌心的玄铁屑，温度己经凉了下去，“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要去看看。”
顾晏辰望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老艄公重新撑起船桨，木桨划破水面的声响里，沈知意回头望了眼石阶上的竹篮，蓝布被风吹得鼓起，像个小小的坟，埋着沈清辞未说出口的话。
渡口的风突然转向，带着樱花糕的甜香往江里飘去。沈知意摸着后颈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薄荷膏的清凉，与玄铁镯的冷冽反复拉扯。她不知道沈清辞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像不知道自己的记忆里，有多少是真实，多少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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