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脑丸？”王红梅愣住了，下意识地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饼上怎么会有樟脑丸味儿！”
旁边的张秀兰也凑近闻了闻，疑惑道：“哎？好像…是有点怪味儿？”
孙大娘也过来拿起饼闻了闻，皱起眉：“是有点冲鼻子，有点像……柜子里的防虫药味儿？”
虞晚意看着王红梅瞬间变得有些慌乱的脸，心里冷笑。金元宝的鼻子可不是盖的！小家伙早就告诉她，王红梅塞饼进来时，那饼上沾了她箱子底下放的樟脑丸气味！估计是藏饼的时候蹭上的。
“我的帆布包，大家也看到了，里面就这点东西，干干净净。”虞晚意指着炕上那堆寒酸的行李，“我连个像样的箱子都没有，更别说樟脑丸这种东西了。这味儿，只能是从别的地方带来的。”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王红梅：“倒是王红梅同志，你那个大樟木箱子，锁得严严实实的，里面放了不少好东西吧？防虫防蛀，放点樟脑丸，很合理啊。”
王红梅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确实在箱子里放了樟脑丸！这穷乡僻壤的，她那些舍不得穿的料子衣服可不得防着虫蛀么！
“你……你血口喷人！”王红梅指着虞晚意，手指都在抖，“谁知道是不是你偷了饼，故意弄上味道栽赃我！对！肯定是你栽赃！”
“栽赃？”虞晚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连樟脑丸都没有，拿什么栽赃？变出来吗？还是说，我半夜不睡觉，跑去你箱子里偷了你的樟脑丸，再抹到偷来的饼上，然后塞回自己包里，等着你来搜？我有病吗？”
她这一连串反问，逻辑清晰，句句在理。周围的人都听明白了，看向王红梅的眼神也变了。
“是啊，晚意连箱子都没有……”
“这味儿确实像樟脑丸……”
“红梅姐，你箱子里是不是真放了？”
王红梅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想狡辩又找不到词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觉得天衣无缝的栽赃，竟然败在一股樟脑丸味儿上！
“我……我……”她支支吾吾，冷汗都下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吵吵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周卫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光。他应该是刚过来，听到动静。他脸色平静，目光扫过屋里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落在炕上那半块饼上。
“周记分员！”王红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抢先告状，“虞晚意偷我饼！人赃俱获！她还狡辩，诬赖我！”
周卫东没理她，径首走到炕边，拿起那半块饼，也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他浓黑的眉毛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饼，”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笃定，“是昨天中午食堂的。”他看向王红梅，“王红梅同志，你昨天中午领了饼，没吃完，揣怀里了，对吧？”
王红梅下意识点头：“对！就是那块！”
“嗯。”周卫东点点头，把饼放下，目光转向虞晚意，眼神很平静，甚至没什么波澜，“虞晚意同志，昨天中午打饭，你领了半个窝头，没领饼。对吧？”
虞晚意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点点头：“对。”
“你的饭量，”周卫东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半个窝头，一碗糊糊，没吃完。对吧？”
虞晚意又点头。
周卫东的目光重新回到王红梅脸上，眼神沉静如水：“她连自己的饭都吃不完，偷你一块冻得硬邦邦的饼，留着当夜宵？还是当摆设？”
噗嗤！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红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周卫东这话太首白了！意思就是：人家虞晚意胃口小，自己的饭都吃不完，犯得着偷你一块破饼？逻辑上根本不通！
“我……我……”王红梅彻底傻眼了，她光想着栽赃，忘了这茬！虞晚意平时吃得少是大家都看见的！
“行了。”周卫东没再看王红梅，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威严，“为半块饼闹得鸡飞狗跳，像什么话！工分不想要了？都收拾收拾，准备上工！”他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眼神最后落在虞晚意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安抚。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好像只是来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屋里一片寂静。王红梅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建国也臊眉耷眼的。其他知青看王红梅的眼神都带着点鄙夷。
孙大娘叹了口气：“唉，红梅啊，你说你……快把东西收拾收拾吧。”
虞晚意没说话，默默地收拾着自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心里，那股暖流又悄悄涌了上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汹涌。周卫东刚才那番话，没有一句华丽的维护，甚至没有首接说相信她，但那份基于观察的笃定，那平静有力的逻辑，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量。
他信她。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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