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方屿第一时间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今天在片场的那场爆发戏，对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酣畅淋漓，后劲十足。
赵导和白姐的夸奖还在耳边，这感觉真不错。
正当他回味着这种难得的专业成就感时，兜里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陆宁发来的消息。
【陆宁：眼睛还好吗？记得用冷毛巾敷一下。】
方屿盯着那行字，下午陆宁凑近他耳边说话时的温热气息，似乎又一次拂过他的耳。
那句低沉的“撩完就跑”，像一句魔咒，让他心里没来由地一跳。
耳朵有些发烫。
方屿把脸埋进枕头里，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陆宁这个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打破他设定的安全距离。
在片场，他是强势的对手，用压迫感逼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收工后，他又变回那个细致周到的搭档。
这种切换自如的模式，让方屿有些捉摸不透，也让他有点……乱。
他拿起手机，想回一句“没事，好得很”，但打出来的字又被他删掉，那样显得太生硬，也太刻意。
思来想去，他敲了一行字发过去。
【方屿：知道了。你也是，今天撞那一下肯定不轻，自己记得擦药，别影响明天拍摄。】
把关心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包装起来，这很方屿。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觉得这个回复堪称完美，既回应了对方，又维持了同事间的边界感。
然而，没等到陆宁的回复，他的肚子先发出了抗议。
高强度的情绪调动消耗了大量体力，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方屿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翻了一圈，全是高油高盐的夜宵，对于一个需要严格管理身材的演员来说，每一样都是“禁果”。
正当他准备用毅力战胜食欲时，“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方屿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心里还嘀咕着自己没点餐。
门外站着的，是陆宁。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居家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几碟清淡的小菜，还有一个用保鲜袋装着的冰毛巾。
“……”方屿一时没反应过来。
“回来的路上顺便给你带一份。”陆宁的语气很自然，仿佛真的只是顺手而为，“看你早上没吃，怕你饿。”
他说着，便走了进来，把托盘稳稳地放在桌上，再把那条冰毛巾递到方屿面前：“先敷眼睛。”
方屿下意识接过，脑子还在处理眼前这信息量有点大的一幕。
“我……其实还好。”他嘴上客气着，肚子再次不配合的“咕”地叫了一声，清晰而响亮。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方屿的脸“腾”地一下热了。
陆宁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碗温热的粥下肚，方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一边吃，一边用余光观察陆宁。
对方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手机，侧脸的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而清晰。
方屿忽然觉得，眼前的陆宁，和片场那个气场强大、甚至带着攻击性的陆宁，判若两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还是说，这都是他的一部分？
***
与此同时，剧组B组的拍摄现场，正是一片“鸡飞狗跳”。
这里被布置成了一家宠物医院的样子，灯光、摄像机、监视器一应俱全。
赵导坐在监视器后，拿着大喇叭，中气十足地喊：“简然！你演的是夏溪，是着急，不是着急上火！表情再焦虑一点，但也要保持你那个清澈的愚蠢感！”
镜头下，简然正仰着头，对着一个高高的置物架急得团团转。
架子顶上，一只道具布偶猫“汤圆”正威风凛凛地趴着。
简然重新酝酿情绪，不一会眼眶就红了。
这场戏，是他饰演的夏溪带猫来医院，结果猫受惊窜上了高处。
顾希所饰演的秦墨，此刻正倚在不远处的门框边，一身秦墨的行头，风流倜傥，姿态慵懒，饶有兴致地看着简然“表演”。
“好！情绪差不多了！顾希，准备进场！”赵导一声令下。
顾希理了理衣领，迈开长腿，走到简然身后，用他那练习了八百遍的、属于秦墨的玩味声线开了口：“哟，这不是上次在酒吧里认错人的小朋友吗？怎么，今天改来宠物医院钓凯子了？”
剧本里，夏溪是因为在酒吧里错把秦墨当成网聊对象，才有了这段孽缘。
简然想到上一场戏的乌龙，脸颊瞬间充血，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他结结巴巴地念出台词：“秦、秦先生……我、我没有……”
“咔！”赵导兴奋地一拍大腿，“好！这个反应可以！简然，你这个脸红，绝了！就是这种被戳穿心事又无力反驳的纯情感！保持住！”
简然：“……”
“来来继续，顾希该你了，3.2.1进。”
顾希看着他那副快要滴血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走上前，没按剧本里写的首接把猫抱下来，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激光笔。
“看好了，”顾希对着简然，用秦墨的口吻说道，“对付这种恃宠而骄的小东西，得用点手段。”
说着，他按了一下，一道红色的光点瞬间打在了墙壁上，引着道具猫的视线，一路从高处跳了下来。
“咔！停一下！”赵导喊道，“顾希你干嘛呢？”
顾希转过头，摊了摊手，笑得一脸无辜：“导演，我觉得秦墨这种情场高手，搞定一只猫不应该用蛮力，应该用巧劲，就像他想要搞定夏溪一样，靠的是吸引，不是强迫，赵导、白姐，你们觉得呢？”
他把球踢了回去。
白瑾扶了扶眼镜，与导演合计了一下：“可以按你这个来试试看效果。”
简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哥，也太会给自己加戏了！
第二次开拍，一切顺利。
顾希用激光笔把道具猫引下来，轻轻松松地抱进怀里，然后塞回到简然的手中。
最后，他俯身，凑到简然耳边，用只有麦克风能收录到的气音，念出了那句台词：
“看来，不止是人，连猫都拒绝不了我，怎么办呢，小朋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而简然心里毫无波澜。
他抱着怀里的道具猫，看着顾希那张带着玩味笑容的俊脸，露出不知所措又有些羞涩的表情。
“咔——！完美！”赵导激动得首接站了起来，“收工！”
拍摄结束，简然一秒回血。
顾希己经卸下了秦墨的伪装，他走过来。
“演得不错啊。”他笑嘻嘻地说，“脸红得恰到好处。”
“回去开黑不？”
“行啊，打几把排位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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