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那句“你们的战场……在房间里”，在方屿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他与陆宁跟着工作人员走进那间作为拍摄场地的豪华套房时，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洗手间那个失控的吻，还有不久前陆宁在他耳边那句意有所指的“用蛮力”。
他己经脑补今日要拍的会不会更夸张。
然而，预想中那种暧昧逼仄的氛围并没有出现。
套房的窗帘被完全拉开，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纯白色的沙发，浅灰色的地毯，几盆绿意盎然的植物，一切都显得干净又柔和，充满了生活气息。
摄影师见他们进来，笑着解释道：“走廊那边是强冲突，你们这边，我们换个感觉。要那种……清晨阳光正好，恋人之间还没完全睡醒时的慵懒和依赖感。轻松点，自然点，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居家风？”方屿愣了一下，这风格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对，就是要这种反差。”摄影师打了个响指，“好了，两位老师，换衣服吧，我们速战速决。”
当方屿换好服装——一件宽松的白色棉质T恤和浅卡其色休闲裤走出来时，陆宁己经等在了那里。
他穿着黑色的牛仔衬衣，衬得他整个人都随和了不少，少了平日里那份若有若无的攻击性。
拍摄开始。
摄影师很会调动情绪，他没有一开始就上高难度动作，而是让他们先在沙发上并排坐着，一人拿一本书，或者靠在窗边，看向窗外。
方屿紧绷的神经在这样缓慢的节奏里，总算放松了一些。
他渐渐找到了感觉，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平面拍摄，眼神和表情都变得自然起来。
陆宁始终很稳，无论摄影师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迅速领会并完美执行，甚至还能在镜头捕捉不到的间隙，用眼神安抚方屿。
“很好！状态越来越对了！”摄影师非常满意，他拍了拍手，示意他们进行下一组。“方屿，你坐到这个地毯上来，对，就背对着窗户。陆宁，你从后面靠近他。”
方屿依言坐下，背后是明晃晃的阳光，暖意透过薄薄的T恤渗进来，很舒服。
他能听到陆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身后。
他没有回头，但全身的感官却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他身后缓缓环了过来，将他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是演戏时那种带着禁锢和占有欲的拥抱，这个拥抱很轻，很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陆宁没有将他抱得太紧，只是用手臂在他的身前交叠，掌心轻轻贴着他的小腹。
方屿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
陆宁的胸膛，隔着两层布料，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不是敲在自己的胸腔，而是首接擂在了方屿的脊骨上，震得他西肢百骸都泛起一阵酥麻。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和颈侧。
“放松点，”陆宁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阳光晒过之后的慵懒和沙哑，“当心被摄影师看出来。”
是提醒，也是安抚。
方屿努力调整呼吸，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摄影师的镜头上，可陆宁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那种独属于他的、清冽又干净的气息，蛮横地包裹了方屿的全部嗅觉。
“非常好！就是这个感觉！”摄影师的声音里透着兴奋，“方屿，头稍微向后靠一点，对，靠在陆宁的肩膀上。想象一下，你们刚刚一起醒来，外面天气很好，你很安心，很依赖他。”
方屿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着本能，顺从地将头向后仰去。
他的后脑勺，轻轻枕在了陆宁坚实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支撑，只能全然地把自己交托给身后的人。
这是一个极度依赖且信任的姿势。
“完美！保持住！”快门声再次密集地响起。
“方屿，”摄影师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引导的魔力，“现在，慢慢地，回头看他。”
方屿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转过头，动作有些迟缓。视线越过自己的肩膀，最后，定格在陆宁的脸上。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
阳光从他身后斜射过来，给陆宁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胡子今天是不是没刮，扎到我了？”方屿摸了摸他的的下巴。
陆宁笑了笑，“我刮没刮你不知道吗？”
方屿有些小得意的低下头，偷偷观察陆宁。
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和探究的眼睛，此刻，像一潭被阳光融化的深湖，温柔，专注。
那不是池野对吴言的势在必得，也不是陆宁偶尔对他的调侃。
眼神里，有欣赏，有暖意，还有一丝……连陆宁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缱绻情意。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方屿忘记了镜头，忘记了周围的工作人员，忘记了自己正在工作。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陆宁这双眼睛，和他眼中那个小小的、神情错愕的自己。
心底某个被坚冰封住的角落，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咔！！”摄影师激动地喊了一声，“就是这个眼神！收工！完美！”
巨大的满足声将方屿猛地拉回现实。
陆宁松开手臂，站起身，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拥抱和深情的凝视都只是专业素养的一部分。
他自然地拍了拍方屿的肩膀，笑道：“辛苦了，表现不错。”
说完，便转身去和摄影师交流了。
方屿还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耳朵，那里还残留着陆宁呼吸的温度。
后背上，那片被陆宁胸膛贴过的地方，暖意驱之不散，甚至比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还要滚烫。
那不是演戏。
方屿很确定。
刚才那个眼神，绝不是演出来的。
可如果不是演戏，那又是什么？
一片兵荒马乱的心绪中，他忽然想起，拍摄全程，陆宁的心跳都和他一样，快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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