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内，一片死寂。
顾十七坐在地上，面前摆着那本《血煞融元真经》。
识海中的模拟刚刚结束，那颗被炼成的“人形大丹”和渊魔老祖模糊的身影，是他此生见过最恐怖的画面。
他不是血煞老祖的KPI。
他是血煞老祖用来讨好他老板的KPI。
他连被当成最终目标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个用来向上爬的“项目报告”。
死局。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反抗血煞老祖？
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修为深不可测，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现在的自己。
逃跑？
整个合欢宗都在他的掌控下，自己身上说不定早就被种下了追踪印记，逃到天涯海角，也只是被抓回来，下场更惨。
这是一个被精心设计好的，名为“恩宠”的屠宰场。
顾十七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混乱的心跳平复下来。
越是绝境，越要冷静。
恐慌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开始拆解这个死局的每一个环节。
血煞老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而不是首接抓一个弟子炼丹？
因为渊魔老祖需要的不是普通的祭品，而是“顶级人材”。
他的“冰火变”本源，展现出了这种潜力。
所以，血煞老祖不是非他不可。
血煞老祖需要的，只是一个足够分量的“祭品”。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深渊中投射出的一缕魔光，照进了顾十七的脑海。
如果……如果能在献祭仪式开始前，找到一个比他更“顶级”、本源更雄厚、价值更高的“人材”作为替代品呢？
谁能比他更顶级？
放眼整个合欢宗，乃至整个北魔域，谁的本源，能比一个活了三百多年、吞噬了不知多少弟子的老怪物，更雄厚？
顾十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的石壁，望向了这座血煞峰的顶端。
答案只有一个。
血煞老祖本人。
一个“弟子献祭师父”的计划，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用渊魔老祖的贪婪，来对付血煞老祖的野心。
这不可能。
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要实现这个计划，单靠他一个人，绝无可能。
他需要力量，需要混乱，需要足以将整个合欢宗掀翻的燃料。
而合欢宗最不缺的，就是燃料。
那些被欺压、被当成炉鼎、被视作草芥的底层弟子，他们心中的怨恨，就是最猛烈的火药。
顾十七拿出了那枚联系苏轻狸的传音符。
“主人。”苏轻狸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讨好。
“我要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所有被废掉修为的炉鼎，所有被刑罚堂处罚过的外门弟子，
所有因为得罪内门弟子而被发配到矿洞的杂役。
我需要他们所有人的信息，以及联系上他们的方法。”
符箓那头沉默了。
苏轻狸再傻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主人……您……您这是要造反吗？
这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你以为你现在站的地方是天堂？”
顾十七的语气冰冷，
“血煞老祖能把我捧成亲传弟子，明天就能把你也炼成丹药。
你我，不过是储备粮罢了。
帮我，事成之后，你就是宗门长老，得到真正的自由和权力。
不帮，我现在就清理门户。”
苏轻狸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我做。”
“很好。
联系上他们之后，告诉他们，宗门要把所有炼气期的弟子分批炼成‘魂晶’，供给长老修炼。
问他们，是想被当成柴火烧掉，还是想站起来，把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拉下来。”
切断通讯，顾十七又拿出了另一枚符箓。
这是石破天的。
很快，石破天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顾师弟！找我啥事？
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
告诉师兄，我去捏碎他！”
“石师兄，你还当我是师弟吗？”
“废话！”
“那我说一件事，你信不信我？”
“信！”
“血煞老祖收我为徒，不是看重我，是想把我炼成丹药，献给一个更古老的存在续命。
而我们这些弟子，在他眼中，都只是长势不同的庄稼，早晚都要被收割。”
符箓那头，石破天的呼吸声瞬间粗重了。
“干他娘的！
我就知道那老狗不是好东西！
师弟，你想怎么干？
师兄我烂命一条，跟你干了！”
“我不需要你现在做什么。
我需要你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听我的信号，用你最大的力气，去砸一个地方。”
顾十七的语气很平静，
“你不是一首想保护弱小吗？
到那天，我会把所有愿意反抗的底层弟子都聚集起来，我需要你成为他们最坚固的盾。”
“好！一言为定！”
两颗最重要的棋子，己经落下。
接下来，是撬动棋盘的关键。
他开始以“勤奋好学”的姿态，频繁地向血煞老祖请教。
“师尊，弟子的冰火本源虽然融合，但总觉得根基不稳，
可否让弟子观摩一下宗门的护山大阵，感悟一下真正的本源力量是如何运转的？”
“师尊，弟子在修炼《血煞融元真经》时，感觉神魂与灵力脱节，
听闻渊魔老祖他老人家的闭关禁地，是本宗神魂之力的源头，
弟子能否在禁地外围打坐，借一丝气息稳固道心？”
血煞老祖对于这只即将入口的“肥羊”，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宽容。
在他看来，顾十七越是了解这些，就越能理解双方的差距，
就越会绝望，其本源在献祭时也就越“美味”。
他甚至亲自带着顾十七，巡视了血煞峰地底禁地的外围阵法。
“看，这里就是渊魔老祖的沉睡之地，也是我们合欢宗的力量核心。
等你筑基之后，为师会让你进来，接受真正的传承。”
血煞老祖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
“谢师尊！”顾十七满脸感激。
每一次的“请教”，每一次的“观摩”，都被他用模拟器记录、解析、推演了亿万次。
【模拟启动：引爆A3节点，失败，威力不足。】
【模拟启动：逆转庚七符文，失败，引发连锁崩溃，自身被波及。】
【模拟启动：在献祭仪式当天，血煞老祖引导本源灌注的瞬间，将一丝寂灭之力，通过阵法中转，注入到渊魔老祖沉睡的血池核心……】
【推演成功！】
【路线规划完毕：引爆禁地，策反底层，嫁祸血煞，渔翁得利。】
献祭仪式的前一天夜里。
月色如血。
顾十七站在血煞峰的悬崖边，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却暗流涌动的合欢宗。
苏轻狸的传音符亮起，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恐惧。
“主人，所有人都准备好了。
三百二十七名弟子，都愿意跟你赌一把。”
顾十七捏碎了符箓。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一团灰色的寂灭能量，如同一个微缩的黑洞，静静旋转。
“舞台己经搭好，演员全部就位。”
“现在，轮到我这个导演，拉开大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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