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七看着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沸腾起来。
这是一种极致的贪婪，一种发现绝世宝藏的狂喜。
正道派来的死士？
还是某个身负血仇的复仇者？
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一张能瞬间掀翻整个棋盘的底牌。
现在，这张牌落到了他的手里。
当场揭穿她？
愚蠢至极。
一个死人没有任何价值。
只有活着的林婉儿，才能成为刺向秋月心脏最毒的那一根针。
顾十七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再次将那副怯懦、绝望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一步步走向角落，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林婉儿蜷缩得更紧了，她抬起那张挂着泪珠的小脸，用一种能激起任何男人保护欲的目光看着顾十七。
“师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你……你会像秋月师姐那样……对我吗？”
顾十七没有回答，只是在她面前颓然坐下，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像是在压抑着哭声。
这副样子，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让林婉-儿安心。
一个己经被吓破了胆的废物，一个即将被采补的“人材”，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林婉儿眼底闪过一丝计算，随即又被浓浓的悲戚和同情所覆盖。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靠近了顾十七一点。
“师兄，你也别太难过了。
我们……我们这种人，本就是这样的命。”
她的话语很轻，像是在安慰顾十七，也像是在哀悼自己。
顾十七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绝望和不甘。
“命？我不认命！”
他压低了声音，嘶吼道。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就要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凭什么秋月她就能高高在上，决定我们的生死！”
这番话，正中林婉儿下怀。
她要的就是这种不甘，这种愤怒。
只有愤怒，才能燃起反抗的火苗。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呢？”
林婉儿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怯弱，
“秋月师姐是金丹期的强者，我们……我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资格？”
顾十七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啊，我们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
她高兴了，赏你一根骨头，让你多活几天。
不高兴了，就首接打死吃肉。”
他死死盯着林婉-儿，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倾诉”着。
“她给了我七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让我把你……把你……”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她这是在羞辱我！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顾十七，连一个炉鼎都不如！
她让我拿你‘练手’，就是在告诉我，我的下场，和你一样！”
林婉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她当然知道秋月是什么样的人。
但她很快将这丝恐惧转化为了引诱的火种。
“难道……师兄就甘心这么被……被当成点心吃掉吗？”
来了。
顾十七的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不甘心又能怎样？
我试过了！
我想过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可结果呢？都是死！”
“与其被她玩弄够了再杀死，还不如……”
“不如奋力一搏！”
林婉儿接过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异样的蛊惑力。
“师兄，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死的壮烈一点？
与其被她吞噬，不如……拉她一起下地狱！”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顾十七脸上所有的迷茫。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许久，他才用一种沙哑的声音开口。
“你……不怕死？”
“怕。”
林婉-儿坦然承认，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但我更怕像个牲畜一样，毫无尊严地死去。”
“我宁愿像烟花一样，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光亮，也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付出代价！”
好一番说辞。
如果不是有模拟器，顾十七几乎都要信了。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还要会演。
他，顾十七，需要一个“反抗秋月”的合理动机。
而她，林婉儿，需要一个替死鬼，一个能为她创造出致命一击机会的炮灰。
两人一拍即合。
“好！”
顾十七猛地站起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说得对！
与其屈辱地死，不如轰轰烈烈地活一次！”
“我们合作！”
他向林婉儿伸出手，
“一起想办法，杀了秋月！”
林婉儿看着他伸出的手，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复仇火焰”，也缓缓站起身，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好，我们合作。”
一个口头的、各怀鬼胎的盟约，就此达成。
林婉儿以为自己掌控了局面，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炮灰。
顾十七则将她拉到一边，用一种极度严肃的表情嘱咐她这几天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他信号。
在将林婉儿安顿在房间角落后，顾十七立刻背过身去，眼中的“决绝”瞬间化为绝对的冷静。
“系统！”
“以‘林婉儿’作为核心变量，模拟在七日后月圆之夜，秋月功法转换的瞬间，由林婉儿引爆体内‘断魂香’，对秋月进行突袭！”
【收到指令，正在构建新模拟……】
【模拟开始。】
【月圆之夜，子时三刻。
秋月正在行功，体内阴阳二气转换，全身灵力出现万分之一刹那的凝滞。】
【你发出信号，林婉儿毫不犹豫地冲向秋月，引爆了与自己神魂绑定的‘断魂香’！】
“轰——”
【恐怖的奇毒瞬间爆发，秋月猝不及防，护体魔功被瞬间洞穿，半边身子都被毒雾腐蚀，本源遭受重创！】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濒死的反扑也在此刻发动。】
【残存的魔功化作一道血光，瞬间洞穿了林婉儿的身体，将她神魂彻底湮灭。】
【同时，另一道余波扫过藏在暗处的你。】
【你，死了。】
【模拟结束。结果判定：计划可行，但结果是……同归于尽。】
草！
顾十七的拳头攥紧。
这毒药包的威力足够，但还差了点意思。
秋月的临死反扑，依旧能秒杀他和林婉儿。
必须有一个人，能在秋月被重创、且用出临死反扑之后，补上最后一刀。
一个“第三方”。
一个能吸引秋月临死前全部注意力的……第二炮灰。
顾十七的脑中，合欢宗外门弟子的名单飞速闪过。
张三？太弱。
李西？太怂。
王五？跟秋月没仇。
谁对秋月有足够的恨意？
谁的性格足够冲动，容易被当枪使？
谁的实力又刚好能在那一瞬间，对重伤的秋月造成威胁？
一个名字，从他记忆的角落里跳了出来。
那个鹰钩鼻，薄嘴唇，总是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酸话的师兄。
那个因为嫉妒秋月天赋和地位，在背后咒骂过她无数次的……
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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