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借风使船
城中最大的酒楼，锦绣阁，今夜灯火通明。
绸缎行业的所有头面人物，都聚集于此。
这是本城最大的绸缎庄，孙掌柜，举办的晚宴。
林如海带着林家的几个管事，坐在席间，如坐针毡。
码头上的风波，己经传遍了全城。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同情，和，幸灾乐祸。
林琳，则安静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仿佛，只是一个，跟着大人来看热闹的小丫鬟。
酒过三巡。
满面红光的孙掌柜，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先是说了一番，场面上的客套话。
然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
“各位，我孙某人，做生意，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诚信’二字！”
“但是，就在今天，我发现，我最信任的伙伴，林家，竟然，拿一批次品，来糊弄我！”
他一挥手，下人立刻，捧上两匹绸缎。
一匹，是林家的云锦。
另一匹，是林家最大的竞争对手，赵家的蜀锦。
孙掌柜拿起林家的云锦，用力一撕。
“刺啦！”
那绸缎，竟然，真的被他，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又拿起赵家的蜀锦，同样用力。
那蜀锦，却纹丝不动。
“大家看！”
孙掌柜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林家的布，一撕就破，颜色暗沉！”
“赵家的布，坚韧无比，光彩照人！”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我孙某人，今天，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宣布！”
“从今往后，我锦绣阁，与林家，断绝一切生意往来！”
轰！
整个大厅，炸开了锅！
“天哪！孙掌柜，竟然要封杀林家！”
“这一下，林家，可就完了！”
“林家的丝绸生意，占了他们家业的一半啊！”
“看来，林家那批货，是真的有问题。”
林如海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
“孙德发！你血口喷人！”
赵家的赵老爷，则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容。
林琳看着这一幕。
她知道，这是习氏，布下的，又一个死局。
要从根本上，彻底，摧毁林家的经济支柱。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慢慢地，走到了大厅中央。
那一瞬间，她不再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她仿佛变成了，那个，嗜酒如命，却又豪气干云的，诗仙酒神。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潇灑不羁的，狂放气息。
她脑海里，一个带着醉意，却又无比清醒的声音，在大笑着。
“酒，是穿肠的毒药。”
“也是，剖心的利刃。”
“丫头，想让他们说实话吗？”
“简单。”
“灌醉他们。”
林琳举起酒杯，对着面色铁青的孙掌柜，和一脸得意的赵老爷，朗声笑道：
“孙掌柜，赵老爷，二位，都是我父亲敬重的前辈。”
“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
“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岂不可惜？”
“这样吧。”
“小女子，以晚辈的身份，敬二位三杯。”
“这三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喝完，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孙掌柜和赵老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轻蔑。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他们这些，酒场老手面前，班门弄斧？
真是不知死活！
“好！”
赵老爷大笑道。
“三小姐有如此雅兴，我等，岂能不奉陪！”
下人立刻，端来了三个大海碗。
碗里，是火一样，滚烫的，烧刀子。
孙掌柜和赵老爷，端起碗，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琳身上。
等着看她，如何出丑。
林琳端起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仰起头。
“咕咚，咕咚，咕咚。”
一碗烈酒，尽数，灌入她那纤细的喉咙。
她喝完，把碗口朝下，一滴不剩。
她的脸，依旧，白皙如玉，甚至，连一点红晕，都没有。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这哪里是喝酒？
这分明，是在喝水！
孙掌柜和赵老爷，也愣住了。
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小看了这个丫头。
“第二杯！”
林琳的声音，清脆，响亮。
第二轮，开始。
孙掌柜和赵老爷，再次，一饮而尽。
这一次，他们的脸上，己经，泛起了红光。
林琳依旧，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第三杯！”
第三轮！
孙掌柜和赵老爷，看着碗里那清冽的酒，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犹豫。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骑虎难下。
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喝完，他们俩的舌头，己经，有点大了。
眼神，也开始，飘忽。
而林琳，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放下酒碗，看着己经有了七八分醉意的两人，笑了。
“多谢二位前辈，给小女子这个面子。”
“既然酒喝完了，那，小女子，就斗胆，问二位一个问题。”
她先是看向，孙掌柜。
“孙掌柜，您刚刚说，我们林家的云锦，是次品。”
“那我想请问，赵老爷，是许了您，几成的折扣，才让您，睁着眼睛，说这瞎话的？”
孙掌柜，己经喝高了。
他脑子发热，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什么折扣！他……他明明答应我，给我三成！三成的干股！”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想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己经晚了。
整个大厅，瞬间，哗然！
商业贿赂！
这是商家大忌！
林琳没有停。
她又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赵老爷。
“赵老爷。”
“您家的蜀锦，颜色，确实鲜亮。”
“不知，是不是，用了，官府明令禁止的，那种，从西域传来的，叫‘红矾’的毒染料？”
“听说，那种染料，绣出的衣服，小孩穿了，是会，烂肉生疮的。”
赵老爷的酒，瞬间，全醒了。
他指着林琳，惊恐地，大叫起来。
“你……你胡说！”
“你血口喷人！”
他的否认，在此刻，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在场的所有商户，全都，疯了！
“什么！孙德发，你竟敢，收受贿赂，打压同行！”
“赵老鬼！你天杀的！你竟然用毒染料！我家孙子，穿的就是你家的布！”
“退货！必须退货！”
“我们要去报官！告死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整个宴会，彻底，失控了。
孙掌柜，和赵老爷，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他们的生意，他们的名声，在这一刻，全完了。
林如海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在风暴中心，却依旧，云淡风轻的女儿。
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女儿，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惊天手段！
就在这时。
林家二叔，林如山，满脸惊慌地，冲了进来。
他冲到林琳面前，声音，都在发抖。
“琳儿！不好了！”
“刚刚，庄子上传来消息！”
“后山的水坝，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做了手脚！”
“今夜，必有暴雨！水坝要是决堤，我们林家下游那几千亩良田，可就，全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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