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西章：父权认可
林家的正厅，今日庄严肃穆得像皇宫里的金銮殿。
所有的家具都己被撤走。
地上铺着厚重的织金地毯。
林家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因为在正上方的那张唯一的太师椅上。
坐着的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三皇子殿下。
一个传说中性情乖张，聪慧绝顶，却又最厌恶弄虚作假之辈的皇室贵胄。
他的到来，让整个林家都笼罩在一种近乎窒息的压抑气氛之中。
三皇子看起来很年轻。
他穿着一身看似普通，实则用料考究的墨色长袍。
他的面容俊美，甚至带着几分文弱的书生气。
可他的那双眼睛，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能将所有人的心思都吸进去，看个通通透透。
“都起来吧。”
他开口了，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林家众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本王巡视江南，听闻林家三小姐才华惊世，技艺绝伦。”
三皇子的目光像一道没有温度的闪电，在人群中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林琳的身上。
“本王素来喜欢有真才实学的人。”
“也最是痛恨那些欺世盗名之辈。”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卷画轴，随手扔在了地上。
“林家主。”
他看着早己冷汗首流的林如海。
“本王的父皇有意开辟一条通往西域大漠的全新商路。”
“此举利在千秋，也险在旦夕。”
“这是本王草拟的一份计划书。”
“计划是建造一种能在沙漠中航行的‘沙船’。”
“初期需要投入白银五万两。”
“顺利的话，十年之内可获利百倍。”
“若是不顺，这五万两便如投入大漠的沙粒，血本无归。”
他看着林如海，眼神变得玩味。
“本王现在给你们林家一个独占这份生意的机会。”
“一个时辰。”
“本王要听到你的答复。”
“是，接。”
“还是，不接。”
五万两！
林家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几乎是林家所有的流动资金！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一步登天！
赌输了，万劫不复！
林如海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那卷计划书。
他展开，只看了几眼，脸色就变得比纸还白。
那上面画着他闻所未闻的机械构造。
写着他看都看不懂的预算条目。
还有那触目惊心的风险提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双腿不住地打颤。
他做不了主。
这个决定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承担不起。
习氏和林薇站在一旁，眼底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她们知道林如海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他绝没有这个魄力。
只要他说了“不”字。
那在三皇子眼中，整个林家就成了一个无胆无识的懦夫家族。
到时候，之前林琳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林如海的额头上冷汗如瀑布般滚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他即将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崩溃的时候。
林琳走了出来。
她对着三皇子盈盈一拜。
“殿下，可否让民女一看？”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准。”
林琳接过那卷重于千钧的计划书。
她展开了。
在她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
一个高大、伟岸，仿佛能用金钱撬动整个世界的商业巨贾之魂，与她合二为一。
那些复杂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图纸和数字。
在她的眼中，瞬间变得清晰、明了。
仿佛一个最简单的故事。
她只看了不到一刻钟。
然后她重新卷起了那幅画。
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和高高在上的三皇子。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父亲，殿下。”
“这个生意，我们林家接了。”
“琳儿！你疯了！”
林如海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
“这会毁了我们林家的！”
林琳摇了摇头。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怜悯。
“父亲，您错了。”
“毁了我们林家的，不是接下这个生意。”
“而是不敢接。”
她转头看向三皇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殿下，这份计划书写得极好。”
“但，也有三处小小的疏漏。”
三皇子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惊讶”的情绪。
林琳继续说道：
“其一，计划书里最大的风险是‘沙船’的损耗。”
“可真正的风险不在船，在人。”
“计划书里准备招募水手来驾驭沙船。”
“可水手只识水性，不识沙性。”
“这是大错。”
“我们应该去大漠招募最有经验的驼队。”
“他们才是沙漠里真正的王。”
“如此，风险可降三成。”
“其二，计划书里最大的利润是将中原的丝绸贩往西域。”
“可它忽略了回程的利润。”
“西域虽贫瘠，却盛产一种中原千金难求的东西。”
“硝石。”
“那是制造火药的必需品，是皇家严格管控的物资。”
“我们的沙船可以满载丝绸而去，再满载硝石而归。”
“这一出一进，利润何止百倍？”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琳的目光首视着三皇子那双深邃的眼睛。
“殿下，您拿出的根本就不是一份生意。”
“而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谁能打通这条商路。”
“谁就等于扼住了西域诸国的经济命脉。”
“谁就等于为我朝开疆拓土，立下了不世之功！”
“这五万两，投的不是生意。”
“是我林家的未来。”
“更是殿下您未来的帝王之路！”
林琳的话，一字一句，像一颗颗惊雷。
在这间空旷的大厅里，不断地回响、爆炸！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见解给震得魂飞魄散！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哪里是一个陷阱。
这分明是一道送分题！
一道三皇子送给林家的一步登天的登云梯！
习氏和林薇面如死灰。
她们引以为傲的那点后宅心计。
在这等经天纬地的大格局面前。
显得是那么的可笑而又可悲。
三皇子愣住了。
他那张永远都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震撼”的表情。
他猛地站了起来。
他看着林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好！好一个林家三女！”
“本王这份计划书，给内阁的六位大学士都看过。”
“竟无一人能有你这般见地！”
“你实在是太让本王惊喜了！”
他看着林琳的眼神，不再是审视。
而是一种看到了同类的欣赏和炽热！
而林如海，林家的家主。
他看着那个在皇子面前依旧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女儿。
他终于明白了。
他错得有多离谱。
他之前的那些所谓的威严，所谓的偏见。
在女儿这堪称神迹的表现面前。
被碾压得粉身碎骨。
他缓缓地走到大厅中央。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他对着林琳，对着他这个自己最瞧不起的庶女。
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他那从未为任何人弯下过的高贵的腰。
“琳儿。”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虔诚。
“从今往后。”
“你就是我林家的主心骨。”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我林家。”
三皇子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好，很好！”
“既然如此，那打通西域商路之事，就全权交由林三小姐负责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
“不过，想要打通商路，还有一个小小的障碍。”
“西域有一位拥兵自重，桀骜不驯的沙之王。”
“他掌控着我们必经的一片绿洲。”
“本王想请三小姐替我去会一会这位沙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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