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六章：班门弄斧
京城。
慕容府。
当朝西大家族之首，权倾朝野的庞然大物。
它的府邸便如同一座小小的皇宫。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而林琳此刻就坐在这座“皇宫”里最核心的一处水榭之中。
她的面前是一副用一整块温润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围棋棋盘。
棋盘上星罗棋布。
棋盘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紫色蟒袍，头发花白，眼神却比最年轻的雄鹰还要锐利的老人。
他就是慕容家的家主。
慕容博。
一个能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真正的大人物。
也是那个藏在习氏身后，策划了所有阴谋的幕后黑手。
水榭里坐满了京城里最顶尖的权贵。
就连三皇子殿下也亲临现场。
所有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看那个来自江南小城，声名鹊起的所谓“天才少女”。
是如何被慕容博这个二十年未尝一败的国手给轻松碾压的。
林琳成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供这些京城里的贵人们欣赏和取乐。
慕容博看着林琳，脸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微笑。
“林三小姐。”
“你的那些小把戏，老夫都听说了。”
“很精彩。”
“不过，那些终究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道。”
“今日老夫便与你手谈一局。”
“我们不赌金，不赌银。”
“就赌你林家的气运。”
“你若是输了。”
“你们林家在江南所有的生意，都要无条件地让给我慕容家。”
“你可敢应战？”
他的声音很温和。
话语却比最锋利的刀还要霸道。
他要林琳用整个家族的命运来做赌注！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看着林琳那单薄瘦弱的身影。
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在他们看来。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对弈。
而是一场早己注定了结局的屠杀。
林琳却笑了。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那一刻。
一个来自上古洪荒，曾经与天地对弈，与神魔争胜的棋圣之魂，悄然与她合二为一。
她的眼神变得空灵而又浩瀚。
仿佛这世间万物在她眼中都变成了一枚枚黑白分明的棋子。
慕容博执黑先行。
他第一手便落在了棋盘的最中央。
天元。
这是最霸道、最不讲理的开局。
是王者对挑战者的绝对藐视。
他要从一开始就彻底摧毁林琳的自信。
林琳却毫不在意。
她捏起一枚白子。
随手落在了棋盘上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角落。
一个看起来最没有用的废位。
慕容博皱了皱眉。
他觉得这个丫头根本就不会下棋。
他不再理会。
他开始按照自己最熟悉的节奏布局，抢占地盘。
他的每一手都充满了力量感和压迫感。
而林琳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她下的每一手都是废棋。
是那种会被任何一个初学者都嗤之以鼻的自杀式的下法。
她在不停地放弃自己的地盘。
她甚至在主动送死。
水榭里开始传来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她在干什么？”
“这是我见过最臭的棋局。”
“简首是在侮辱围棋这门艺术。”
就连三皇子也看不懂了。
他只觉得林琳是在胡闹。
只有慕容博，他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他脸上的自信和轻蔑也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因为他发现。
他看不懂。
他完全看不懂林琳的棋路。
林琳的每一颗看似毫无关联的白子。
都像一颗颗最精准的钉子。
钉在了他那条黑色巨龙的最关键的穴位上。
他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给罩住了。
他想挣扎。
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
终于。
轮到林琳下第九手了。
棋盘上依旧空空荡荡。
慕容博的黑子己经隐隐形成了一片合围之势。
而林琳的那八颗白子，却像八个孤零零的弃子。
散落在棋盘的各个角落。
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林琳捏起了第九颗白子。
她将它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上。
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然而。
就在那颗白子落下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棋盘上那八颗原本看起来毫无关联、各自为战的白色棋子。
在这第九颗棋子落下之后。
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给瞬间串联了起来！
它们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幅巨大而又璀璨的星图！
那是北斗七星！
那是南斗六星！
那是二十八星宿！
那是整片浩瀚的星空！
而慕容博他那所有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黑色阵营。
都被这片星空给温柔地笼罩了。
他所有的活路。
他所有的气眼。
他所有的生机。
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封死！
他甚至还没有开始战斗。
他就己经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
输得如此诡异。
输得如此匪夷所思！
“噗！”
慕容博指着那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棋盘。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那二十年不败的神话。
他那引以为傲的无敌的自信。
在这短短的九手棋之内。
被一个来自乡下的小丫头给碾压得粉身碎骨！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下棋。
他是在和这片天地在下棋！
他是在和那掌控着万物命运的神明在下棋！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看都没看任何人。
像一只斗败了的丧家之犬，仓皇地逃离了这个让他蒙受了一生之中最大耻辱的地方。
整个水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看着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少女。
眼神里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最纯粹的恐惧！
就在这时。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了起来。
是三皇子。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林琳的面前。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玩味。
只剩下一种发自内心的炽热的欣赏。
“精彩。”
“真是，我平生所见最精彩的一局棋。”
“林三小姐，你让本王大开眼界。”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压低了。
“不过，你也给自己惹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慕容博此人睚眦必报。”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在棋盘上输了。”
“就一定会在棋盘外找回来。”
“刚刚宫里传来消息。”
“慕容博的儿子，也就是你那位礼部侍郎的好舅舅。”
“刚刚向我父皇递上了一本奏折。”
“弹劾你的父亲林如海。”
“说他在二十年前任兵部主事之时，贪污军饷，以次充好，致使北境一场大战惨败。”
“折损将士三千余人。”
“他还说……”
“他手上有当年的，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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