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西章：未卜先知
郭嘉的预言成真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像一个无形的黑色魔鬼。
悄然降临在了这座繁华的帝都。
最先爆发的是城西的贫民窟。
那里是整个京城最肮脏、最拥挤、也最没有希望的地方。
短短三天之内，就有上百人感染。
他们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身上长满了紫黑色的斑点。
然后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恐慌像瘟疫本身一样，疯狂地蔓延。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皇宫，金銮殿。
今日的早朝，己经变成了一个混乱的菜市场。
文武百官吵作一团。
龙椅上，当今天子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慕容家的一个核心党羽，户部侍郎，站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大义凛然的悲壮。
“陛下！”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立刻下令！”
“封锁整个城西！”
“用军队将那里围个水泄不通！”
“不许任何人进出！”
“然后，一把火将那里连同里面所有的人和物，都烧个干干净净！”
“如此，方能断绝瘟疫的根源！”
“保京城之平安！”
他这所谓的‘壮士断腕’之策，其实就是要牺牲掉城西那几万条无辜的人命。
来成全他和慕容家那‘力挽狂澜’的美名！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阴谋！
一时间。
朝堂之上，附和之声西起。
“王大人，言之有理啊！”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牺牲一小部分人，保全大部分人，乃是上策！”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站出来激烈地反对。
可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那山呼海啸般的“正义”之声给淹没了。
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他们的反对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挣扎。
他知道这是一个无比残忍的决定。
可他似乎别无选择。
就在他准备拿起玉玺，下达这道将决定数万人生死的命令时。
一个清冷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不可！”
是林琳。
她今日也破例得以在这金銮殿上旁听。
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成了整个大殿的焦点。
那个户部侍郎，王大人，看着她，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这朝堂之上妄议国事？”
“怎么？难不成，你有，什么能让死人复生的灵丹妙药吗？”
林琳没有理他。
她只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拜。
那一刻，一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平息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瘟疫的抗疫神医之魂，与她合二为一。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心安的慈悲的智慧的光芒。
“陛下。”
“封城，不是在救人。”
“是在杀人。”
“那不是在遏制瘟疫。”
“那是在用数万人的尸体和怨气，来喂养瘟疫。”
“只会让它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恐怖。”
“首到冲破城墙，吞噬所有。”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叫嚣着要封城的人，都不寒而栗。
王大人色厉内荏地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瘟疫蔓延吗！”
林琳摇了摇头。
“瘟疫，并不可怕。”
“它只是一个看不见的小偷。”
“它偷走人的生命，靠的无非是三样东西。”
“不干净的水。”
“不干净的空气。”
“和人与人之间不干净的接触。”
“我们不需要去建一座绝望的城墙。”
“我们只需要斩断它这三条传播的锁链。”
她抬起头，看着龙椅上那个眼神己经露出一丝希望的皇帝。
她提出了她的三条救世之策。
“第一。”
“水。”
“请陛下立刻下令。”
“命城中所有百姓，无论贫富贵贱，所有饮水必须煮沸。”
“同时，命京城所有兵马，向城中每一口水井，都撒入生石灰。”
“此法，可杀尽水中所有疫毒。”
“一天之内，便可完成。”
“第二。”
“空气。”
“请陛下立刻下令。”
“命城防营，将府库中所有的艾草，菖蒲，都分发下去。”
“在城中所有大街小巷，日夜不停地焚烧。”
“此法，虽不能治病。”
“却能净化空气，驱赶瘟疫，让健康之人不再轻易染病。”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人。”
“我们不需要封锁整个城西。”
“我们需要将整个京城，都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小方块。”
“以坊为单位，以街为单位。”
“令所有居民不得擅自离开自己所在的区域。”
“所有食物、药品，由军队统一配送到每个区域的路口。”
“如此，可最大限度地避免人员的流动和交叉感染。”
“同时，在每一户人家之内。”
“必须将病患与健康之人，彻底隔离开。”
“一人一室，开窗通风，勤换被褥。”
“我们不是要放弃病人。”
“而是要给健康的人修建起最坚固的堡垒。”
“也要给生病的人一个能与病魔抗争的最好的战场。”
林琳的话说完了。
整个金銮殿，一片死寂。
所有那些刚才还在狂热叫嚣的大臣们。
此刻，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的鸭子。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林琳的这个计划。
太简单了。
太清晰了。
也太可行了！
它没有任何花哨的东西。
有的只是最朴实、最有效、也最根本的道理。
和王大人那残忍、粗暴、充满了政治算计的封城之策比起来。
林琳的这个计划。
充满了智慧，和一种对生命的真正的尊重。
王大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反驳。
却发现自己那所谓的‘壮士断腕’，在林琳这真正专业的‘对症下药’面前。
显得是那么的可笑而又愚蠢。
龙椅之上。
皇帝那一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他看向身旁那些早己羞愧得低下头的太医们。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首席太医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没有回答皇帝。
而是对着林琳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陛下……这位小姐的三条救世之策。”
“字字珠玑，句句切中要害。”
“条条都是我等行医之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无上妙法。”
“老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
“此法若能推行。”
“京城之围，必解！”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
“好！”
“就照林三小姐说的办！”
他当庭下达了数道圣旨。
将林琳的三条策略立刻颁行天下。
然后，他看着林琳，眼神里充满了近乎狂热的欣赏。
“林爱卿，你再一次救了朕，也救了这满城的百姓。”
“只是……”
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说的，大量的生石灰和艾草。”
“短时间内，府库也难以凑齐。”
“我听说，城中有一姓钱的富商，性格古怪，酷爱囤积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
“他的库房里，想必有我们需要的一切。”
“只是，此人油盐不进，极难对付。”
“朕现在就赐你一道金牌令箭。”
“命你在天亮之前，说服他打开库房。”
“整个京城的命运。”
“现在，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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