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地下厨房的地下室比想象中更深,石壁上渗着冰冷的水珠,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回声,像踩在巨人的肋骨上。念念和林风被反绑在铁椅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红痕,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乔治坐在他们对面的一张皮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古董放映机,黄铜外壳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老太太玛莎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苦艾酒特有的茴香味。
“别紧张。”乔治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冻土,他将放映机对准对面的石壁,那里的石灰层早己剥落,露出一块粗糙的水泥面,正好可以当屏幕,“我不是来折磨你们的,是来让你们看个‘好东西’。”
玛莎走上前,拔掉念念和林风嘴里的布条。
“你想干什么?”念念的声音嘶哑,喉咙因为干燥而疼痛。她能闻到空气中除了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乔治没有回答,只是转动了放映机的摇柄。机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一束光射向石壁,画面渐渐清晰——
视频里出现的是赵洪。他穿着囚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伤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对着镜头机械地念着什么。
“……我叫赵洪,承认在1998年与乔治合谋,陷害段振国……”赵洪的声音颤抖,像被人掐着脖子,“是我买通仓库管理员,把劣质香料放进段家仓库;是我伪造了段振国与黑心供应商的合同;是我找人打伤段振国,嫁祸给竞争对手……这一切都是乔治指使的,他给了我五十万,还承诺让我接管‘双厨餐厅’……”
视频里的赵洪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镜头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继续说!说你怎么让他身败名裂的!”
赵洪吓得一哆嗦,继续念:“……我散布谣言,说段振国用工业盐做卤味,导致食客中毒……我联合媒体,把他写成丧尽天良的奸商……段振国受不了打击,中风瘫痪……都是我的错,都是乔治的错……”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石壁上只剩下一片惨白的光影。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放映机的余温在空气中浮动。
“看到了吗?”乔治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他站起身,走到念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爷爷‘清白’的真相。我要把这段视频发给全世界的媒体,让所有人都知道,段家的名声是用多少人的血泪换来的。我要让段家彻底身败名裂,就像当年一样。”
“你这个疯子!”念念的眼泪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和心疼,“我爷爷一辈子光明磊落,你为什么非要毁了他!”
“光明磊落?”乔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石壁上残留的光影,“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荣誉,毁了我的前途,凭什么他能被尊为‘卤味大师’,我却要躲在里昂苟延残喘?这不公平!”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睡袍下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涂着深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发白:“我要让段家的每一个人都尝尝这种滋味!从你爷爷,到你父亲,再到你!我要让你们像过街老鼠一样,被所有人唾弃!”
林风一首沉默地看着视频,此刻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就算全世界都误会段家,我们也不会承认这种伪造的视频。”
“承认?”乔治冷笑,“不需要你们承认。舆论是最锋利的刀,只要我放出这段视频,再加上几个‘证人’,段家就永远翻不了身。”
就在乔治沉迷于自己的“胜利”,玛莎也放松警惕的瞬间,林风的右手悄悄动了动。他的手腕在刚才挣扎时,己经磨破了皮,鲜血让麻绳变得有些松动。他趁着乔治说话的间隙,用尽全力,将藏在掌心的手机悄悄按亮——那是他刚才被押进来时,偷偷从口袋里滑到掌心的,屏幕己经碎裂,但录音键还能用。
“咔嚓”一声轻响,录音开始了。
林风的心跳得飞快,后背的伤口因为紧绷而隐隐作痛,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还故意提高声音,吸引乔治的注意:“乔治,你敢不敢把赵天昊叫来?敢不敢让他也看看这段视频?看看他父亲是怎么像狗一样,被你指使的!”
“赵天昊?”乔治不屑地嗤笑,“他比他父亲更蠢,更好控制。留着他还有用,至少能让段家的丫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一旁的保镖突然低喝一声:“先生,他在录音!”
保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死死盯着林风的手。
乔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搜他身!”乔治怒吼。
保镖立刻冲上前,粗暴地掰开林风的手,将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抢了过来。他按下停止键,看了一眼,然后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用皮鞋碾了上去。
“咔嚓”一声,手机彻底变成了一堆碎片。
“你找死!”乔治走到林风面前,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一把揪住林风的头发,将他的头往铁椅上撞去,“我本来想让你们死得痛快点,现在看来,是我太仁慈了!”
“砰”的一声闷响,林风的额头撞在铁椅的扶手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看着乔治狰狞的脸,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就算你毁了手机,也毁不了真相。国际刑警己经知道这里了,你的好日子……”
“闭嘴!”乔治气得浑身发抖,他示意保镖,“把他拖出去!扔进鳄鱼池!我要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不要!”念念尖叫着,拼命挣扎,绳子勒得她的手腕生疼,“乔治,有什么冲我来!放了他!”
“冲你来?”乔治转过身,眼神阴鸷地看着她,“当然会冲你来。但在那之前,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小情人,一点一点被鳄鱼吃掉。”
保镖抓住林风的胳膊,就要把他拖出去。林风的额头在流血,视线模糊,但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对念念喊道:“记住通风口……三短两长……”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念念耳中。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笃、笃、笃——笃、笃。”
是从通风口传来的敲击声,节奏分明:三短,两长。
念念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节奏……她想起父亲给她的那本段振国日记,里面有一页写着:“紧急联络暗号,三短两长,为友,两短三长,为敌。”
是自己人!
念念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星光。她知道,林风刚才那句话不是乱说的,他也听到了!
乔治和保镖也听到了敲击声,皱起了眉头。
“什么声音?”乔治警惕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上那个布满灰尘的通风口。
玛莎走到通风口下,侧耳听了听,然后对乔治摇了摇头:“可能是老鼠,这下面经常有。”
乔治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怀疑,但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猎物”。“先把这个小子拖出去!”他指着林风,语气不容置疑。
“等等!”念念突然喊道,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仿佛被吓坏了,“我……我有话说!”
乔治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想求饶?”
“我……我可以签转让协议。”念念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恰到好处地掉了下来,“我可以承认我爷爷剽窃你的配方……但你要放了他,放了林风。”
乔治的眼睛眯了起来,像在评估她的话是否可信。“你会这么听话?”
“我别无选择。”念念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真的像被逼到了绝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风的心里一紧,他知道念念是在拖延时间,但他更担心乔治会看出破绽。
乔治盯着念念看了足足半分钟,眼神里充满了算计。“可以。”他最终点了点头,“但我要你现在就签,而且要全程录像,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诚意’。”
他示意保镖放开林风,然后对玛莎说:“去拿协议和摄像机。”
玛莎有些犹豫:“先生,这会不会……”
“照做!”乔治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看着念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倒要看看,段家的丫头,是怎么亲手毁掉自己家族的。”
玛莎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保镖松开了林风,但依旧用枪指着他。林风踉跄着走到念念身边,额头的鲜血滴在她的手背上,温热而粘稠。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段叔叔的人,我刚才看到通风口的栅栏动了一下。”
念念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用力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这次是激动的泪。
通风口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依旧是三短两长,像在回应他们的期待。
乔治坐在沙发上,端起那杯苦艾酒,轻轻晃动着。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没注意到念念和林风交换的眼神,没注意到通风口的栅栏正在被人悄悄撬开,更没注意到地下室角落里,那根露出的电线,正被一只从通风口伸下来的手,悄悄连接到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上。
“协议来了。”玛莎拿着一份文件和摄像机走了进来。
乔治接过协议,扔到念念面前的地上:“签吧。签完字,我就放他走。”
念念看着地上的协议,又看了看林风额头的血迹,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通风口的敲击声停了,地下室里只剩下乔治得意的呼吸声,玛莎机械的脚步声,还有摄像机运转的轻微嗡鸣。
但念念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那三短两长的暗号,像一颗投入黑暗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预示着黎明的到来。
她缓缓弯下腰,去捡那份协议,手指在触到纸张的瞬间,悄悄做了一个手势——那是她和父亲约定的暗号,意思是“准备行动”。
林风看到了那个手势,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额头的鲜血模糊了视线,却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
乔治看着念念拿起笔,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他以为自己终于赢了,终于可以让段家彻底臣服,却不知道,他脚下的土地,正在悄悄裂开,等待着将他彻底吞噬。
通风口的栅栏被完全撬开,一只眼睛从里面看了进来,眼神坚定而锐利,像黑暗中的鹰。
地下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凝重,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念念握着笔的手悬在协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她的目光越过乔治,看向通风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
好戏,该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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