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夏夜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热，蝉鸣声从巷口的老槐树上飘下来，混着夜市的吆喝声，像一首热闹的交响曲。段云飞推着一辆刷得锃亮的旧三轮车，车斗里摆着层层叠叠的卤味拼盘，油光锃亮的鸭头、酱色浓郁的牛肉、晶莹剔透的藕片，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的光泽。
“慢点推，别把卤味晃洒了。”萧倩倩跟在旁边，手里牵着两岁的念念。小家伙穿着一身迷你版的白色厨师服，帽子歪在一边，手里攥着一把比她手掌还小的塑料勺子，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
“知道啦。”段云飞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念念，等下看到顾客，要喊‘欢迎光临’知道吗？”
念念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似懂非懂地晃了晃手里的小勺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练习。
这一切都源于张奶奶的提议。昨天他们刚回到老家，张奶奶就拉着段云飞说：“现在的孩子太娇贵，生下来就住高楼、坐小车，哪知道生活的苦？你带念念去夜市摆个摊，卖卖卤味，让她知道钱是怎么赚来的。”
段云飞觉得这主意不错。这些年“云飞卤味”越做越大，他怕念念在蜜罐里长大，忘了本。“就这么办，明天就去。”
三轮车在夜市入口的空位停下，段云飞熟练地支起折叠小桌，铺上干净的油纸，把卤味一盘盘摆好。动作快得像当年刚在美食街摆摊时一样，只是现在身边多了妻子和女儿。
“吆喝两声？”萧倩倩笑着打趣。
段云飞清了清嗓子，学着当年老周的样子喊了一嗓子：“正宗卤味，祖传手艺，不好吃不要钱——”声音刚落，就引来旁边摊主的笑声。
“哟，这不是段老板吗？怎么屈尊来摆摊了？”卖烤串的王大哥打趣道。
“带孩子体验生活。”段云飞笑着递过去一盒卤豆干，“尝尝，新做的。”
念念被放在车斗里的小椅子上，正好和小桌子一样高。她好奇地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小手指着隔壁摊位的棉花糖，嘴里“啊啊”叫着。
“念念，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买零食的。”段云飞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第一个顾客是对年轻情侣。女孩看到念念，眼睛一下子亮了：“天哪，这小朋友也太可爱了吧！还穿着厨师服！”
念念似乎听懂了夸奖，举起手里的小勺子，对着他们“啊啊”叫了两声，像是在打招呼。
“给我来份卤味拼盘，要鸭头和藕片。”男孩笑着说。
段云飞麻利地打包，萧倩倩收钱。女孩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念念拍了好几张照片：“太萌了，我要发朋友圈，帮你们宣传宣传。”
很快，“夜市惊现迷你厨师”的消息就在附近传开了，不少人特意过来看看，顺便买点卤味。
“给我来二十块钱的卤牛肉。”
“我要一份全家福，什么都来点。”
“小朋友，这勺子是你的武器吗？”
念念一点不怯生，谁跟她说话，她就举着小勺子“回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有个老奶奶甚至特意买了串糖葫芦，塞到她手里：“好孩子，真乖。”
段云飞忙得满头大汗，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白色的T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但他心里是热乎的，这种久违的忙碌和烟火气，让他想起了刚创业时的日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抱着胳膊，看着段云飞阴阳怪气地说：“我说段老板，你都开连锁了，还来抢我们小摊贩的生意？有意思吗？”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僵了。王大哥刚想开口，被段云飞拦住了。
段云飞放下手里的勺子，擦了擦汗，笑着说：“大哥，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抢生意的，就是带孩子体验生活。”他指了指车斗里的念念，“您看，她才两岁，我想让她知道，她爸当年就是从摆摊起步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手艺更是要好好珍惜。”
他拿起一块卤牛肉，递给那个男人：“尝尝？这手艺，就是当年在这夜市练出来的。要是不好吃，您骂我。”
男人愣了一下，接过牛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脸色缓和了些：“味道确实不错，跟当年一个样。”
“那就好。”段云飞笑了，“我今天就摆两小时，卖完这点就走，绝不耽误您生意。”
男人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也是一片苦心。”转身时还不忘逗了逗念念，“小家伙，长大了也当厨师？”
念念举着糖葫芦，对着他咧嘴笑，露出刚长出来的两颗小牙。
【系统提示：获得“市井烟火气”加持，解锁“接地气”buff——菜品更贴合大众口味偏好，顾客满意度提升。】
【念念触发“童言无忌”效果，周围顾客消费欲望+30%！】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生意好得超乎想象。不少人都是被念念吸引来的，买完卤味还舍不得走，站在旁边逗她玩。
“这孩子跟卤味真有缘，闻到香味就笑。”
“看她爸这手艺，以后肯定也是个大厨。”
“给我也来份拼盘，沾沾这小家伙的喜气。”
段云飞和萧倩倩忙得脚不沾地，一个打包，一个收钱，配合默契得像当年在比赛场上一样。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念念坐在小椅子上，自己拿着小勺子，有模有样地“吃”着面前的空盘子，时不时抬头冲忙碌的父母笑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快收摊时，念念突然拿起自己口袋里的小饼干（萧倩倩给她准备的零食），递向隔壁卖炒面的老爷爷。老爷爷七十多岁了，背有点驼，正忙着收拾摊子。
“哟，给爷爷吃的？”老爷爷笑着接过饼干，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包装完好的糖葫芦，塞到念念手里，“爷爷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给你。”
念念举着糖葫芦，开心地对老爷爷笑。
段云飞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他对萧倩倩说：“你看，这才是做生意的真谛——不光是赚钱，更是人情味。我当年摆摊，多亏了这些老街坊照顾。”
萧倩倩点点头，眼里闪着温柔的光：“是啊，钱赚再多，也买不来这份情。”
【系统提示：检测到“人情味互动”，“云飞卤味”品牌好感度+5。】
收摊时，卤味卖得一干二净。段云飞数了数钱，不多，只有三百多块，但比拿到环球美食大赛奖金还开心。“今天的钱，给念念存起来，当她的第一笔创业基金。”
“她才两岁，就有创业基金了？”萧倩倩笑着帮他收拾东西。
“早点培养嘛。”段云飞抱起念念，小家伙己经困得睁不开眼睛，手里还攥着那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三轮车慢悠悠地往家走，夜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一家三口的脚步声和念念均匀的呼吸声。月光洒在地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累吗？”萧倩倩靠在段云飞肩上。
“不累，反而觉得心里踏实。”段云飞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你说，等她长大了，会不会记得今天？”
“肯定会。”萧倩倩的声音很轻，“就算忘了细节，也会记得爸爸在夜市摆摊的样子，记得妈妈收钱的样子，记得这里的烟火气和人情味。”
段云飞点点头。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菜市场，看他和小贩讨价还价，看他认真挑选每一根葱、每一块姜。那些画面，成了他童年最温暖的底色。
现在，他想把这份底色，也涂在念念的童年里。让她知道，光鲜亮丽的连锁餐厅背后，是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是一双双勤劳的手，是一颗颗真诚的心。
“明天还来吗？”萧倩倩问。
“来，再摆三天。”段云飞说，“让她多闻闻这市井的烟火气，比任何早教课都管用。”
三轮车转过街角，张奶奶家的灯光亮着，像一盏温暖的航标。段云飞仿佛看到，多年以后，念念也会像他一样，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夜市摆摊，讲述着“云飞卤味”的故事，讲述着那些关于初心、关于坚持、关于人情味的往事。
而那根被念念攥了一路的糖葫芦，糖衣己经融化，在她的小手上留下黏糊糊的痕迹，像一个甜蜜的印记，刻在这个平凡而温馨的夜晚里。摆摊的体验，不止是让孩子学会珍惜，更是让大人找回初心，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记得生活本来的样子——热热闹闹，有滋有味，充满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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