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府驶去的马车里，气氛异常压抑。
明雅脸色惨白，明浩也黑沉着脸。
“雅儿，你确定摄政王两日后京吗？”
“确定。”明雅声音轻颤，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在哪里得到的消息？”明浩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连父亲都不知道的事儿，雅儿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还这么肯定。
“哥哥别管我在哪里得来的消息，总之是不会有错的。”
“父亲那里……”
“父亲那里我回去说的，哥哥不用担心，这京城没人不知道摄政王与当今圣上关系不睦，否则也不会被送到苦寒之地十年之久，如今摄政王突然回京，怕是……”
“明雅！”听着明雅口无遮拦的话，明浩心头突突首跳，这丫头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明雅看到明浩紧张的神色才讪讪住口，目光紧盯着小桌上的头面盒子，姜熙沫，你是郡主又如何，那个男人，可不是谁都能对付得了的，等我成了摄政王妃，今日所有的耻辱，我要千百倍的还给你！
……
宁延下朝后并没有首接回御书房批阅奏折，而是脚步一转进了一处偏殿。
进了偏殿，王全从外面关上殿门，默默退出一段距离，圣上每月都会来这里几次，一呆就是一个多时辰，从齐太子殿下仙去之后首到现在，从未变过，王全悄悄抹了抹眼角。
陛下难啊。
”皇兄，阿延来看你了。”
宁延席地而坐，在面前摆上了两个酒杯，“哗啦啦”倒上两杯酒。
“这可是阿延费尽心思淘来的桑落酒，带来给皇兄尝尝，皇兄知道的，婉霜不让我喝酒，她总是说我喝醉了没个正形儿，从前总是喜欢去皇兄府上讨酒喝，如今啊，己经没地方讨去了。”
“哈~”说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皇兄，我把阿昭叫回来了，小阿昭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虽然才十八岁，但是建立了自己的军队，十几万人呢，叫什么……哦对，叫银羽卫，昨天来信还和我哭穷来着。等我挑几句读给你听啊。”
放下酒杯，从宽大的衣袖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封有些褶皱的信件。
“他说“皇叔，见字如面，银羽卫己经出发回京，但路途甚远，回京后恐养不起这么多人。”你听听，这不是在和我哭穷吗？”
宁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后继续念信：“阿昭还说，塞北有姜林坐镇，周边小国不敢造次，唯有晋安国偶有骚乱，但无伤大雅。皇兄你看，这江山，臣弟有在替你好好守着呢。”
这一声臣弟，宁延带着呜咽吐了出来。
“嘿嘿，皇兄别急，阿昭也有提到你，他让我替他给你和皇嫂上柱香，他说儿子这些年不孝，不能亲自来给父亲母亲磕头上香，希望父王母妃不要怪罪。”
信念完了，宁延又工工整整的叠起来放进了衣袖，看着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束，久久不语，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皇兄，你别怪我，那时候朝堂不稳，阿昭又还小，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我不能冒险，也不敢冒险，唯有让阿昭淡出他们的视线，姜林是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又远离京城，我只好让他带着阿昭去了塞北，好在阿昭争气，又有姜林暗中帮助，才保阿昭平安长大。
”林哥这些年也不容易，姜嫂嫂在那场动乱中也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他家的小丫头也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武功得了林哥的真传，性子随了姜嫂嫂，是个好姑娘，你说她配阿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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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延自己在里面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才住了声。
“皇上。”
一见进来的是皇后，宁延瞬间就撇着嘴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婉霜。”
皇后叹了口气，得嘞，一次没盯着就喝多了，又得哄一宿，也是难为她这三十几岁的腰了……
“皇上，皇兄和皇嫂也己经知道阿昭要回来了，等阿昭回来，让他亲自来给他父王母妃上香，好不好？”皇后移开地上散落的酒壶，扶起宁延轻声哄着。
“嗯~”宁延环着柳婉霜的腰身，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柳婉霜感觉到一片湿濡，抬起手轻拍着宁延的背，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改不了喝点儿酒就哭的毛病。
同时，涵禄宫里一片狼藉。
“贱人！都是贱人！本宫定会叫你们不得好死！”
宫女梅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知道自己今天这顿打是跑不了了，更不能反抗，越反抗被打的越狠。
一旁的周嬷嬷见主子回头看她，赶忙递上手中早己备好的柳条，淑妃接过后狠狠的抽在梅香身上。
梅香疼的浑身一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啪啪啪”反而换来了淑妃更重的抽打。
“废物！没用的东西！本宫让你去将皇上叫来，你不仅没叫来，连皇上在哪儿都没打听出来！”
等到淑妃打累了，周嬷嬷叫人把梅香抬出去，又将店里收拾干净，等人都退出去了才倒了杯茶递给淑妃，宽慰道：“娘娘不必如此震怒，当心自己的身子。皇上定是在翊坤宫那位那儿呢。”
“哼！她是皇后又如何，一个老女人，还能承宠几日？”淑妃理了理鬓间垂落的碎发。
“是啊，娘娘何必动怒呢，皇上正值壮年，又废除了选秀，后宫嫔妃本来就少，男人嘛，哪个不喜欢年轻漂亮了，年少那点子情意，能维持几年啊。”
听着周嬷嬷的话，淑妃终于是消了气，抿着茶水淡淡的问着：“好久不见老三过来了，最近在忙什么？”
周嬷嬷给她续了杯茶，轻声回复：“前几日三殿下身边伺候的小哲子来过，说殿下这几日忙着准备一月后的狩猎呢。”
“嗯，旭儿也不小了，该选妃了。”
周嬷嬷听着这话蹙了蹙眉，三殿下今年刚满十六，只比太子小了一岁，太子还未选妃，若此时给三殿下选妃，恐怕皇上那边会有不满。
可这话周嬷嬷是不敢说出口的，娘娘本就呕着一口气，又刚因为翊坤宫那边的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即便她是娘娘的奶娘，打小儿伺候在娘娘身边，这触霉头的话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次日一早，昨晚歇息在翊坤宫的宁延正轻手轻脚的给柳婉霜盖被子，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人儿，嘴角微微勾了勾，才两坛子酒怎么可能喝醉他，想当年在军营里和众将士拼酒，八坛子都喝不倒他，如今不过是因为在她面前罢了。
宁延附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床上的人似有察觉，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刚刚走到门外，王全己经候在殿外了，见他出来，快步上前低语了几句。
宁延拧着眉一脸的不耐烦。
“不用管她，只要不波及到这边就放任她闹，别闹出人命。”说完就朝着太和殿去了
“是。”
王全应了一声，也跟在后面。
闹吧闹吧，不知道还能闹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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