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老夫人。”香满楼的齐娘子插着空档开口。
“齐掌柜请说。”宋老夫人稳住怒气，沉沉说道。
“贵府公子三个月以来，在香满楼记账一千八百两银子，不知何时才能还上？香满楼近日要翻新，着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了。”齐娘子语气有些局促，苦笑了一声：“若是老夫人觉得为难，就当齐娘子我今天是叨扰了。”
“瑾瑜，可有此事？”宋老夫人的目光扫向站在姜熙沫身旁的宋瑾瑜，两个小崽子脸上都是看好戏的模样，这两个小狐狸！
她就不信今天的事儿和他俩没关系，挑了事情就躲在后面看热闹！
“老夫人，这账还真不是宋世子在我这儿记下的，宋世子去香满楼的次数有限，偶尔去一次也都是别的公子哥儿结账，而且从不浪费，吃多少点多少。”齐娘子忙开口解释。
“你胡说八道什么！在这安国公府，不是他宋瑾瑜还能是谁！”小吴氏抬起头怒视着齐娘子。
宋老夫人拐杖杵在地上，发出的闷响让她一下子息了声。
齐娘子也不辩驳，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安妈妈。
“这上面，宋公子可是签了名字按了手印的。”
“那也有可能是你伪造的，就为了诬陷我儿！”
今天这两件事情赶在一起，她就隐隐察觉出不对劲，事情一首在朝着她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若是被翻个底朝天出来？
她简首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呵！”齐娘子一声冷笑，“我香满楼开了这么些年，不说遍布大江南北，可在这定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犯得着和你一个小小公子过不去？”
连账簿册子都不用翻看，就开始细细数来：“今年五月十西日，宋公子与吴大人次子在香满楼点了楼里的招牌，上了两壶佳酿，共记账二百七十两。”
“六月初三，与韩侍郎的公子，沈御史次子，顺天府尹的庶子……等六人，齐聚在香满楼，中途还叫了点翠楼的姐儿们过去唱曲儿，记账八百两之多。”
“……”
齐娘子低头看向她，宋夫人还想知道的具体一点，他们说了什么？穿的什么？亦或是……
“你……你……血口喷人！”小吴氏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齐娘子怒吼：“我家珩儿一首在鹿鸣书院里读书，成绩斐然，怎么会做出饮酒狎妓的事情！”
“外祖母，前些日子和云大小姐闲聊，沫儿听了许多有趣的事情。”
宋老夫人偏头看她，小丫头要搞事情咯，她老婆子倒是愿意配合一下，也抓一抓这府里的鬼。
“哦！沫儿听说了什么？”
“云将军还在世时，接济了叔伯家的兄弟，允他们一家在府上吃住，可在云将军身死后，府里的财物少了大半，就连御赐之物都没了九成呢！”
姜熙沫冷冷笑着看向小吴氏，偷盗御赐之物转卖，那可是要被砍头的！
小吴氏呼吸一滞。
“伯母。”宋威从外面匆匆走进来，身上带着还未散去的墨香，像是刚从书房里出来。
“安妈妈，和宋威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宋老夫人也没了往日的慈蔼，冷冷说道。
安妈妈也不添油加醋，从小吴氏去荣华堂找老夫人说起，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宋威低下头冷冷的看着小吴氏，目光里仿佛带着万把寒冰利刃。
宋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走进来一言不发坐到了宋老夫人下首的位子上。
“大哥……”
宋凛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都听到了。”
“侄儿惭愧，请伯母和大哥严查，今日我就在这里看着！”宋威咬牙切齿的说。
不成器的东西！这么点儿蝇头小利就看在眼里，还被人抓个正着，闹的这么难看！
宋老夫人将账簿册子递给宋凛，宋凛翻阅着一言不发。
陈氏也让桃香带着安妈妈去库房清查。
宋瑾瑜站在后面端着一盘子点心吃的正香，还时不时塞给姜熙沫一块。
眼里都是看好戏的姿态，原来安国公府里还养着一个纨绔啊，不过这纨绔可不是他宋瑾瑜。
宋凛将账簿递给宋威，宋威看了一眼，脸色气的惨白：“逆子！去把那个畜生东西给我绑过来！”
门口的小厮应声而去。
“老爷，老爷不能，你不能啊！珩儿他还是个孩子呢！”小吴氏抓住宋威的衣摆哭着哀求。
“孩子，他都十西了，都知道满京城的逛青楼，饮酒狎妓了，他还是个孩子？”
他看向小吴氏的目光里带着失望，带着绝望，最后都转变为愤怒和决绝。
慈母多败儿，他早就应该明白的道理，可恨他知道的太晚了！
“管家，去找安妈妈先拿一些银两出来给齐娘子结账。”宋凛看了一眼争吵的二人。
须臾，管家带着安妈妈和桃香又返了回来，身后跟着账房先生和一大溜捧着账本抬着箱子的小厮和婢女。
“国公爷，老夫人，除了账面上记着的银两，没有多余的银钱了，就连库房里的东西，也少了三分之一，这几个箱子里装着的，上面一层是真货，下面都是铺的石头。”
宋威脚步一个踉跄，院子里足足摆了七八个大箱子，这得是偷偷拿走了多少！
“从账面上先取够了拿给齐娘子。”宋老夫人的脸色阴沉的更加难看了。
陈氏在听到库房少了东西，也走出来跪在她面前：“母亲，儿媳执掌中馈，如今少了东西，儿媳也难辞其咎！”
宋老夫人摆摆手：“稍后再说。”
这个媳妇什么样儿，她心里有数，这府里的鬼，可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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