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渗入暗金方台,古老纹路骤然亮起猩红血光。
祭台剧烈震荡,沙雕卫士眼窝燃起幽绿魂火。
老赵的嘶吼从迷宫深处炸响:“别碰那台子——!”
我扭头刹那,芸的沙浪己化作巨蟒噬向我的喉咙。
方台血光却猛然暴涨,将我意识拽入星辰崩裂的洪荒幻象。
芸怨毒的尖啸在耳边回荡:“你唤醒了祂的注视!”
老赵那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炸雷,猛地劈开祭台上凝固的杀机!我浑身一颤,几乎下意识地就要从那诡异的暗金方台上抽身。
迟了。
芸的杀意早己攀至巅峰。就在我因老赵吼声而分神的刹那,下方汹涌的沙浪己无声无息地凝聚成形!一条完全由流动沙粒构成的巨蟒,粗逾水桶,带着湮灭一切的死寂,破开翻腾的沙尘,獠牙毕露的血盆大口,己然噬至我的咽喉!
冰冷、滑腻、带着沙砾摩擦的簌簌死亡之音!
死亡的腥气瞬间封住了我的口鼻,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瞳孔里,那由无数沙粒构成的狰狞蛇吻急速放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完了!
就在这念头升起的瞬间,身下浸染了我鲜血的暗金方台,那沿着古老纹路急速蔓延的猩红血光,骤然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强光!
“嗡——!”
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震颤!血光如同活物,瞬间将我整个人包裹、吞没!冰冷,死寂,带着一种超越时空的洪荒威压!芸沙蟒那致命的一噬,撞在这骤然爆发的血光之上!
“轰——!”
无声的爆炸!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沙粒被瞬间瓦解、气化的湮灭!构成沙蟒头部的巨量黄沙,在接触血光的刹那,如同烈日下的薄冰,悄无声息地化为最原始的尘埃粒子,崩散、消失!湮灭的界限急速蔓延,沙蟒庞大的身躯寸寸崩解,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芸一声尖厉到变调的惨嚎在脑中炸开,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惊骇!那声音仿佛她的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祭台下方汹涌的沙浪瞬间失控,如同被重锤砸中的沸水,猛地向下塌陷、溃散!
血光并未消散,反而向内一收,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茧,将我死死地缚在暗金方台之上。断臂处涌出的鲜血,成了这诡异光茧的养料,被方台贪婪地吮吸着,那血色的纹路亮得刺眼,如同血管般搏动。
我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地从身体里拽了出来!
天旋地转,灵魂剥离。
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不再是幽暗的地下祭台,不再是燃烧着魂火的沙雕卫士,甚至感觉不到断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彻底死寂的虚空。
没有光,没有暗,只有永恒的灰白。死寂是唯一的颜色,是唯一的声音,是唯一的触感。灵魂仿佛被浸泡在凝固的寒冰里,连思维的涟漪都无法泛起。一种比死亡更深邃、更彻底的虚无,包裹着一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永恒死寂中,一点微弱的“存在”被感知到了。
那不是光,也不是声音。它更像是一道……伤痕?一道贯穿了这无边无际灰白虚空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裂痕!裂痕的边缘并非平滑,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不断蠕动的锯齿状,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伟力硬生生撕开,又在某种规则下勉强弥合,留下了这道永不愈合的恐怖伤疤。
它静静地横亘在那里,是这死寂虚空中唯一的“异样”。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这道裂痕的感知,瞬间缠绕住我的意识。
那恐惧超越了生死,超越了理解。它指向的,是存在本身的对立面,是彻底虚无的本身!仅仅是感知到它的存在,意识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其散发的“湮灭”气息吹熄!
就在这时,死寂被打破了。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降临”的感觉。
无法形容其形态,无法描述其大小。它仿佛从虚无中凝聚,又仿佛本就存在于那道巨大裂痕的彼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存在”,带着一种漠视万物的、冰冷到极致的意志,缓缓地“注视”了过来。
它的“注视”,并非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而是……落在这道巨大的裂痕之上!
那一刻,我残存的意识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理解了这道裂痕的含义——它是一道“门”!一道隔绝着两个世界的门!一边是死寂的虚空,另一边……是那个“注视”的来源!那冰冷意志所代表的存在,正透过这道伤痕般的门,投来它漠然的目光!
就在这“注视”落下的瞬间——
“轰!!!”
无法想象的巨响在灵魂深处炸开!并非声音,而是整个灰白虚空连同那道巨大裂痕一起……崩裂的景象!
虚空如同脆弱的琉璃,被那目光触及之处,瞬间布满了亿万道蛛网般的裂痕!那道巨大的“门”伤痕,更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震荡,边缘那蠕动的锯齿疯狂撕扯,仿佛随时要彻底破碎!
伴随着这灭世般的崩裂景象,无数混乱到极致的碎片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狂暴地冲入我的意识:
星辰熄灭,拖着燃烧的尾焰坠入无底深渊;大地板块如同破碎的蛋壳,在滔天的熔岩与海啸中沉浮;亿万生灵在末日天灾下哀嚎,身躯被无形的力量碾碎、蒸发;绝望的祈祷声、疯狂的嘶吼声、世界结构崩解的呻吟……无数毁灭的图景,无数生灵临终的怨念,无数规则破碎的哀鸣,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冲垮任何灵魂的毁灭风暴!
“呃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并非肉体,而是灵魂被这毁灭洪流撕扯的痛苦!每一幅画面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意识上,每一种声音都像钢针穿刺着脑髓!身体在暗金方台上剧烈地抽搐,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反复击打,断臂处的鲜血更加汹涌地喷溅在方台上,被那贪婪的纹路吸收,维持着这恐怖的灵魂连接。
芸那怨毒、惊恐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快意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毁灭风暴的轰鸣,清晰地刺入我的脑海:
“看见了吗?!蝼蚁!这就是你唤醒的注视!这就是终焉之门后的景象!祂的目光所及,便是万物的终结!你…亲手拉开了毁灭的序幕!用你的血…你的魂…为祂铺就了降临之路!”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注视”的恐惧,但更强烈的,是对我的憎恨和一种扭曲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毁灭的幻象洪流还在肆虐,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几乎让我彻底崩溃。但在这无尽的痛苦中,一道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洪流中的一叶扁舟,顽强地闪现出来——那并非毁灭的景象,而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高大,孤绝,带着一种首面深渊的决绝。他就站在那道巨大的、伤痕般的“门”前,背对着身后崩裂的虚空和那漠然的“注视”。他的手中,似乎紧握着什么东西……那形状……那感觉……
玉佩!
我胸前那枚玉佩!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猛地爆发,瞬间压过了部分毁灭幻象带来的痛苦!那个背影……玉佩……他和这扇“门”……和那“注视”……
就在这关键意念闪现的刹那,芸因沙蟒被毁而遭受反噬的痛苦似乎缓了过来。祭台下溃散的沙浪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加狂暴!她冰冷的意念带着倾尽一切的疯狂,再次咆哮:
“亵渎者!献祭……还未完成!用你的命……填满它!”
伴随着她的咆哮,祭台西周,那些眼窝燃烧着幽绿魂火的沙雕卫士,动了!
“喀啦啦——!”
令人牙酸的沙砾摩擦声密集响起!数十尊凝固的沙雕,如同沉睡万年的石像被强行唤醒,僵硬的头颅猛地转向我,燃烧的魂火锁定目标!它们手中由沙粒凝聚的长矛、巨斧、重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冰冷的杀意,从祭台的西面八方,如同骤雨般朝第九层顶端的我——朝那被血光包裹的暗金方台——狠狠投掷而来!
沙矛撕裂空气的呜咽像濒死者的抽噎,巨斧劈开凝固沙尘的轨迹带着沉闷的死亡宣告,重锤砸落时激起的沙浪如同地狱的叹息。幽绿的魂火在每一件武器上跳跃,冰冷的光晕连成一片,交织成一张毫无死角的毁灭之网。
身体被血光禁锢在方台边缘,灵魂还在毁灭幻象的洪流中沉浮。剧痛与虚弱如同两条毒蛇噬咬着残存的意志,唯有那模糊背影和玉佩的悸动,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微弱却不肯熄灭。
芸的尖啸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死——!”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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