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千面”的中年商人笑容热情，眼神却像最精明的狐狸，不动声色地评估着罗判西人。他身后的旅团成员看似放松，实则站位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武器虽未出鞘，但紧绷的肌肉和流转的能量波动无不昭示着随时可以暴起发难。
罗判神情平静，金色的审判之眸扫过千面那张变化出的商人脸孔，无形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让那些跃跃欲试的旅团成员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开门见山：“千面旅团，久闻大名。我们是裁决之城的探索队，前来琉璃盆地寻找空间权柄的线索。你们的消息灵通，开个价吧。”
“裁决之城？”千面商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又恢复如常，搓着手笑道：“原来是枯骨峡谷新近崛起的那位‘审判长’麾下的勇士！失敬失敬！空间权柄啊…”他拖长了音调，露出为难的表情，“这可不是一般的消息，牵扯太大，也…太危险了。”
阿灼冷哼一声，指尖白焰跳跃：“少废话！有没有消息？开价便是！磨磨唧唧，莫非是想试试我这净世白焰能不能烧穿你这张假脸？”她的火爆脾气和对这种油滑商人的不喜毫不掩饰。
千面商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更灿烂的笑容：“这位火焰女侠真是快人快语！爽快！既然审判长有需求，鄙人自然要尽力。空间权柄的线索嘛…我们旅团确实知道一点皮毛。”他伸出三根手指，“三样东西，换这条消息。”
“说。”罗判言简意赅。
“第一，”千面商人指向小芸背后的藤蔓背包，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一百颗‘净灵藤’的成熟种子。这琉璃盆地的瘴气是麻烦，但也是宝，有了净灵藤种子，我们在很多地方都能开辟临时安全点，价值连城。”
小芸皱了皱眉，净灵藤是她用【生命嫩芽】权柄结合枯骨峡谷净化植物培育出的新品种，产量不高，一百颗几乎是目前库存的一半。但她没说话，看向罗判。
“可以。”罗判点头。
“第二，”千面商人又指向罗判，“审判长阁下腰间的那个小玩意儿，借我们‘研究’三天。”他指的是罗判腰间悬挂的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小盒，那是幽影从钢铁议会信号发射器上拆解下来的核心共振模块，被罗判用审判之力封印后随身携带，研究其空间波动特性。
罗判眼神一冷。这东西关乎钢铁议会，绝不能外泄。“换一个条件。”
“啧…”千面商人似乎料到会被拒绝，也不坚持，笑眯眯地换了目标：“那…就请这位暗影中的女士，为我们演示一下，如何在不惊动‘晶簇毒蝎’的情况下，取走它们巢穴顶端那根最大的‘空间棱柱’吧？就在西边五里外的一个晶柱林里。我们旅团折了好几个好手都没成功，眼馋得很哪。”他看向幽影，语气带着挑衅和试探。
幽影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波动，兜帽下的目光冰冷如刀。晶簇毒蝎是琉璃盆地有名的群居异种，剧毒且能喷射带有空间切割属性的晶刺，巢穴守卫森严，潜入难度极高。
罗判沉默片刻，再次开口：“第三个条件？”
千面商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变得认真起来：“第三个条件，是一个承诺。若审判长阁下未来成功执掌空间权柄，希望能允许我千面旅团在裁决之城的势力范围内，享有优先贸易权和情报购买权，价格…按市价八折。”这是一个长远的投资，赌的是罗判未来的潜力和裁决之城的崛起。
罗判看着千面商人：“第一个条件，净灵藤种子，可以。第二个条件，演示取空间棱柱，我们会在离开前完成。第三个条件，贸易权可以，八折不行，按市价。另外，你的消息，必须包含空间权柄的准确线索，以及…钢铁议会在琉璃盆地的活动情报。”
千面商人脸上的商人面具瞬间消失，又变成一张没有五官的空白脸孔，似乎在飞速思考。几秒钟后，空白脸孔再次变成商人模样，一拍大腿：“成交！审判长果然爽快！八折就免了，按市价！至于消息，包您满意！”
他示意手下搬来几个粗糙的石凳请罗判等人坐下，自己也拉过凳子坐下，压低声音道：“空间权柄的核心所在，没人确切知道。但根据我们旅团这些年收集的碎片信息，以及几次险死还生的探查，指向琉璃盆地最核心的‘破碎琉璃海’。”
“破碎琉璃海？”小芸好奇地问。
“那是盆地中心一片巨大的洼地，里面没有液态水，而是充斥着极度浓稠、如同液态琉璃般的彩色瘴气。那里的空间混乱到了极点，巨大的空间裂隙如同蛛网般遍布，时隐时现，还有可怕的空间乱流风暴。据说，空间权柄的力量在那里最为活跃，但也最危险，任何试图深入核心区域的人或物，都会被狂暴的空间力量撕碎。我们旅团最顶尖的探宝者，也只敢在外围区域捡点空间风暴冲刷出来的‘边角料’。”千面商人脸上露出一丝心有余悸。
“有相对安全的路径或者规律吗？”罗判追问。
“规律？”千面商人苦笑摇头，“那里要是有规律，就不是绝地了。不过…我们曾高价从一个差点死在那里的疯子口中买到一个消息，他说在破碎琉璃海的边缘，当七彩虹光交汇于中央最大的‘风暴之眼’上方，形成一道‘虹桥’时，风暴之眼附近的空间会进入一个短暂的‘伪稳定’期，大约只有十几息时间。那个疯子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风暴之眼深处，似乎悬浮着一块…不断变幻形态的、银色的晶体碎片！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卷走了半边身子，侥幸捡回一条命，没多久也疯了。”
银色晶体碎片？空间权柄的显化形态？罗判心中一动，这与审判权柄核心碎片给他的感觉类似。
“至于钢铁议会…”千面商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忌惮，“他们在琉璃盆地的活动很隐秘，但绝非无迹可寻。我们在追踪一些稀有矿物和空间畸变体时，曾多次在事发地点附近发现他们那种独特的金属碎片和能量残留，上面有齿轮竖眼徽记。他们的目标似乎也是空间权柄，但更侧重于收集空间畸变体产生的‘空间结晶’和捕获一些能适应空间裂缝的‘虚空蠕虫’。就在一个月前，终末律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终末律法最新章节随便看！我们的一支小队在西北方向一个大型空间裂隙群附近，远远看到过几个穿着灰色制服、装备着能量武器和某种空间稳定装置的钢铁议会小队在行动。他们似乎…在那些裂隙附近布置着什么设备。”
千面商人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最诡异的是，我们旅团有个擅长追踪的成员，试图远远跟过一个钢铁议会小队。结果…跟到一片扭曲晶林后，那个小队的人突然停下，其中一个拿出一个仪器操作了一下，然后…他们所有人，连同仪器，就在一阵空间扭曲中凭空消失了！不是传送，更像是…被空间本身‘抹除’了痕迹！我那成员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靠近。”
凭空消失？空间抹除？罗判和幽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技术，比他们之前遇到的金属手臂和核心脊椎更诡异莫测！钢铁议会对空间的理解和运用，远超预期！
“情报就这些了。”千面商人摊摊手，“破碎琉璃海的位置大致在东南方向，以你们的速度，穿过这片晶柱林后，再走两天就能看到边缘。千万小心，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另外，提醒诸位一句，最近盆地不太平，除了钢铁议会，似乎还有另一股势力也在活动，行事风格…非常暴虐贪婪，像是‘湮灭之手’的作风。”
“知道了。”罗判站起身，“种子稍后给你。演示取空间棱柱，今晚行动。”
交易达成，旅团的气氛缓和不少。千面商人殷勤地邀请罗判等人共享他们的紫火烤肉（一种能抵抗瘴气的变异兽肉），被罗判婉拒。西人回到营地边缘，小芸重新撑开净化光环，开始休整，等待夜晚降临。
夜色笼罩琉璃盆地，天空的彩色瘴气在黑暗中流转，如同流淌的毒河，散发出迷离而危险的光晕。晶柱林深处，隐隐传来晶簇毒蝎摩擦甲壳的沙沙声和嘶鸣。
“走吧。”罗判对幽影示意。
幽影点点头，身影如同融化般消失在阴影中。罗判则带着阿灼和小芸，在安全距离外策应。千面旅团的人也远远观望，想看看这位审判长的手下如何完成这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晶簇毒蝎巢穴方向一片寂静，只有瘴气流动的呜咽和晶柱偶尔折射的诡异光芒。
突然！
巢穴方向猛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嘶鸣！紧接着是密集的、嗖嗖的破空声！无数道闪烁着寒芒的晶刺从巢穴中疯狂射出，如同暴雨般覆盖了周围大片区域！晶刺撞击在晶柱上，爆发出点点火星和清脆的碎裂声！显然，幽影的行动被发现了！
“糟糕！”阿灼脸色一变，手中白焰升腾就要冲过去。 “别动！”罗判按住她，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混乱的巢穴方向，“相信她。”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瞬间，一道几乎微不可查的黑色流影，如同鬼魅般从巢穴顶部那片最密集的晶刺雨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幽影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罗判身边，气息有些急促，但手中赫然握着一根约莫手臂长短、通体透明、内部仿佛有银色星光流淌、表面布满了天然空间波纹的棱柱！
巢穴方向的嘶鸣和晶刺风暴渐渐平息，显然毒蝎们失去了目标，或者认为入侵者己被撕碎。
千面旅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尝试过强攻、诱饵、甚至毒烟，无一例外都损失惨重。而幽影，竟然在正面被发现后，硬生生在晶刺风暴的间隙中完成了夺取！
“好…好身手！”千面商人那张商人脸上露出由衷的赞叹，“裁决之城，果然藏龙卧虎！这笔交易，值了！”
罗判接过空间棱柱，入手温凉，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纯粹的空间能量波动。他将其收起，对千面商人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没有多余的寒暄，罗判西人立刻动身，趁着夜色，向着千面商人指引的东南方向——破碎琉璃海进发。净化光环在夜色中如同一盏碧绿的明灯，坚定地刺破浓稠的彩色瘴气。
就在他们离开旅团营地约莫一个时辰后，正穿越一片密集的扭曲晶林时。
嗡…嗡…嗡…
罗判腰间那个被审判之力封印的钢铁议会共振模块，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冰冷、精准、充满恶意的空间波动感，如同针刺般传入罗判的感知！
“停！”罗判猛地抬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幽影和阿灼也同时感应到了异常！幽影低喝：“左前方！空间扭曲！有东西在高速接近！速度极快！”
小芸立刻将净化光环收缩到最小范围，全力维持。
罗判的审判之眸瞬间锁定左前方！只见数百米外，那片原本相对平静的琉璃晶柱区域，空间如同水面般剧烈荡漾起来！几道狭长的、边缘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空间裂隙瞬间张开！
嗖！嗖！嗖！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裂隙中激射而出，稳稳地落在布满琉璃碎屑的地面上！
他们的装束与在枯骨峡谷遇到的截然不同！不再是灰色制服，而是通体覆盖着流线型的暗银色贴身甲胄！甲胄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蓝色能量纹路，在彩色瘴气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头盔是全封闭的，面罩是深色的单向视窗，看不到面容，只有两点幽蓝的光芒在视窗后闪烁，如同冰冷的电子眼。
他们手中持有的武器也并非能量枪械或冷兵器，而是两柄造型奇特、如同大型机械臂般的装置——末端是高速旋转的、由空间能量构成的锯齿圆环！圆环切割空气，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声，周围的空间都因为这恐怖的切割力而微微扭曲！
【空间切割者】！
为首的那个空间切割者，体型更为高大，左臂上装备着一个额外的、类似雷达扫描仪的装置。它冰冷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罗判，或者说，锁定了罗判腰间那个正在疯狂震动的共振模块！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头盔下传出：
“目标确认：权柄代号‘审判’。回收序列：最高优先级。执行清除协议：‘相位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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