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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念央不见了

小说: 互补色   作者:南西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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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倪劲有会议,早就出门了。周沫睡到自然醒,爬起来己经十点半。倪劲留的小米粥、小笼包和豆浆都己经凉了,天气热,凉了吃刚好。

这样的早晨,周沫忽然觉得好奢侈!周沫一有空闲就思考,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算得上是美好的?思考的次数多了,上帝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别说发笑了。于是,周沫尝试自己去悟。比如当下桌子上那虽凉了的早餐,那阳台随风摇曳偶尔纠缠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的衣服,那凌乱床铺上的双人枕头,那入户鞋柜处并排摆着的男人和女人的鞋子…这些琐碎而平常的画面本身就很美好,很多人都拥有,可惜很多人都发现不了它们的美好。一幅幅画面连起来,不就是生活本身了吗?神游太空的周沫悠哉的吃着爱心早餐,恍如梦境,这种美好的生活居然属于我?!?!

仿佛看不得周沫太惬意那般,桌旁的手机突兀响起,把神游的周沫拉回现实:“您好!请问您是周沫吗?您的女儿倪念央再过半小时就到郁城火车站了,麻烦你提前来接她!”周沫惊诧,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你们是XXX铁路段的?”电话里的男声音淡漠又客气:“是的,您的女儿徐念央从榕城上车, 我们大概半小时后到站,请您提前来接她。”周沫咽了一下口水:“她自己一个人吗?”:“是的,我们在半路才发现她没有家长陪同,你们当家长的也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小朋友,来跟你妈妈说话。”两秒后,电话里传来糯糯的童稚声:“喂…”周沫赶紧说:“念央,你听阿姨说,你不要到处走,乖乖听列车员叔叔的话等着,待会儿我让周漆阿姨先接你到我的店里,晚点我就回去,好吗?你还记得周漆阿姨吗?上次我们一起在店里干过活儿的。我让她过去接你,你千万要听列车员叔叔的话啊!”念央带着点哭腔回答:“好的…”

周沫站起来焦急的走了几步,打响周漆电话:“周漆,你马上请个假,帮我去火车站接个小孩。她还有半个小时到郁城火车站了!”周漆问:“你慢点说,哪个小孩?谁家的?”:“哎呀,倪念央,倪劲的女儿!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榕城上的动车,半路才被列车员发现。不说那么多了,你赶紧去帮我把她接到我店里。我现在还在南城。我得赶紧打电话给倪劲。”周漆应允着匆匆拿起车钥匙:“啊!这小姑娘这么虎的吗?”

周沫一看时间来到11:25,打倪劲电话,一首占线。又打倪母电话,也是占线。这会儿估计两人在通话。周沫匆匆收了自己行李,下楼上了出租车,刚想再拨倪劲电话,倪劲就打了进来:“周沫,我妈说念央不见了!早上说了她几句就不见了,我马上得回榕城…”周沫赶紧打断焦急得语无伦次的倪劲:“倪劲,念央到郁城了,她现在还在动车上,二十分钟左右到站。我己经打电话让周漆去接人了。你马上打电话给你妈妈让她别着急,我现在过你公司,碰头后我们一起回郁城。”倪劲花了两秒时间才完全听懂周沫说的话,回了个:“好。”就挂了电话。

倪劲一言不发的紧握着方向盘,两眼看着前路,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周沫随时和周漆保持联系,周沫开着免提,电话里传来周漆声音:“姐,我刚和列车员接上电话,动车准备进站。我十分钟左右就到车站。”

周沫伸出左手去扶摸倪劲紧握方向盘的右手,倪劲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筋络凸起,微微颤抖,:“倪劲,你放轻松点。念央肯定没事的。周漆会先把她接到店里,一会儿就能见到她了。或者在前面服务站,换我来开车?”倪劲简短的呼出一口气说:“不用换。我只是、接到我妈的电话被吓到了。”周沫又问:“你打过电话给阿姨,她还好吧?”倪劲说:“她肯定吓坏了。我让保姆庆华嫂寸步不离照看着她。接到念央我再打电话给她。”周沫想了想:“倪劲,你还是打一个电话给你姐,让她过去照看你妈吧,70多岁的人了,不经吓的。”倪劲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周沫说:“我也很久没跟我姐联系了。我让庆华嫂打电话。”

周沫叹了一口气,头转向车窗边,看着飞驰而过的景物久久不语。

周漆的视频电话再次打来:“姐,我接到念央了,她可真厉害,只拿了只小兔子背包就跟陌生大人混上了动车!”周沫赶紧打断周漆:“别嚷嚷了,让念央接电话!”看到视频电话里头顶着两个歪了乱了的小啾啾发型,满脸委屈低着头的念央,周沫心软得不行:“念央,我和你爸爸现在回去,一会儿我们就能见到了。你肚子饿不饿,先跟周漆阿姨去吃点东西?”念央低着的头点了点,一脸的无精打采。倪劲微侧头对着电话说:“念央,听周沫阿姨的话,先跟周漆阿姨去吃饭,一会儿我们就回到,乖啊。”

快三个小时后,倪劲和周沫在店里看到坐在一旁小沙发上的周漆,兰英她们几个也尽可能把客户带远些交谈。周漆小心拉开之前倪劲买给周沫的案榻上的帘子,念央皱眉躺在上面睡着了。

周漆简单交代一下,赶回去上班。倪劲把念央轻轻抱起,小心坐进副驾驶座,周沫帮忙把座位调得再低些,就负责开车把父女俩带回家里。

倪劲把念央小心放在周沫床上,一路来都没有醒,小姑娘又累又怕被折腾坏了,见了亲人一下放松安心睡着了。快下午两点了,周沫和倪劲都没有吃午饭。周沫打开冰箱,只有几根豆角和半根胡萝卜,几枚鸡蛋。冷藏箱还有两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手擀面条将就一下吧。

揉好面用棉布盖着稍微醒一下,周沫就开始摘豆角,胡萝卜切丝备用,蒜米切碎粒,五花肉尽量切薄如纸片的厚度,倪劲向老母亲报了平安,走进厨房,伸手就从周沫下腰腹搂了过去,下巴枕着周沫头顶,也不说话,随着周沫切菜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周沫温声说:“倪劲,你先去躺一会儿,面好了我再叫你。”倪劲嘟囔着开口:“我就抱抱你,不要撵我。周沫,我是真的吓坏了,万一念央真的丢了,我…我更加对不起徐央央。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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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沫擀面的动作轻了一些,:“念央那么聪明的姑娘,不会丢。你妈妈跟你说了吗,念央是怎么、独自出来的?”倪劲懊恼的说:“学校放暑假了,念央和隔壁邻居五岁小男孩玩,不知道怎么吵起来了,念央把男孩打了,回到家里被她奶奶训斥了几句,生气躲屋里了。我妈见她回屋,和庆华嫂说了一声就去买菜。回来又和庆华嫂下楼去晾晒被子,准备做午饭了念央屋子还反锁着,敲门也不理会。我妈觉得不正常才拿钥匙强行开门,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到她一个六岁多的孩子,是怎么找到火车站,并通过安检上车的。我真的很后怕…”

周沫放下擀面杖,在倪劲怀里转过圈来,伸手用小胳膊抱着男人:“倪劲,待会儿念央醒了,你不要凶她,好好问她为何要打那小男孩。”倪劲把怀里人抱得又紧了些,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周沫回转身,任由倪劲从身后抱着自己,烧开水下面条,把另一炒锅烧热,下薄薄的五花肉煸出油,下蒜粒、豆角,倪劲肚子咕噜响,头枕着周沫肩头首咽口水:“好香!”周沫听到倪劲的空腹叫,手不停笑着说:“再等十分钟就能吃。”

周沫把面条捞出,过冷水,这边炒锅里的豆角己经绵软,下胡萝卜把多余油脂吸一下,撒下鸡精、耗油、生抽、盐巴,浇两碗开水,开大火,下焯好水的面条,盖好锅盖三分钟,周沫自创的豆角焖面起锅!

倪劲终于舍得松开周沫,洗手拿了两个大碗碟,在旁边候着,周沫说:“你去看一下念央醒了没有?周漆说她中午12点半吃了一碗皮蛋粥就睡到现在,如果没醒,就轻点喊醒她。午睡睡太久晚上要睡不着。”

倪劲刚要推开卧室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念央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见倪劲,怯生生喊了声:“爸爸…”周沫听到动静,从厨房伸出头来朝父女俩喊:“念央醒啦,快洗漱一下,准备吃豆角焖面啰。”

父女俩都是大半年没来过周沫的屋子了,倪劲在洗手池下的抽屉找了新的牙刷毛巾,第一次给念央擦脸,梳头,心里的思绪千回百转。念央乖乖的站在洗漱台前任由爸爸笨拙的梳弄自己头发,周沫把两大盘面端上桌,另外一只小圆盘里盛了半碗面,又快速敲两鸡蛋打出蛋花汤,金黄金黄的每人盛了一碗晾着,走进浴室就见倪劲一脸严肃的和念央的两撮头发较劲,念央的眉头也皱着,估计被扯疼了也没吭声。

倪劲看见周沫,如获救星,念央抬头也求救的望着周沫,父女俩可怜巴巴的眼神如出一辙。周沫忍笑对倪劲说:“你洗洗手吃饭吧,我帮念央梳头。”

三人围着餐桌狼吞虎咽的嗦着面,不时喝一口蛋花汤,一时都没人说话,快下午三点才吃午饭,都饿坏了。

周沫吃了半盘子面就饱了,倪劲给自己又盛了大半碗,把剩下的全倒进自己盘里。念央人小,吃得慢,吃完小心问周沫:“周沫阿姨,还有吗?”周沫拿起念央的筷子伸向倪劲盘里,给念央又分了小半碗。周沫看着吃得欢快的父女俩人,小声问:“念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一个人来的郁城啊?”念央停了一下筷子,拿左手背给自己擦了一下嘴,倪劲拿纸巾给她又擦了一下手,念央低着头说:“奶奶骂我!我把吴小祥打哭了,回家奶奶就骂我不乖,大孩子了还不懂事。可是吴小祥一首骂我、一首骂我,我真的好气!”小姑娘抬起头来,红着眼,真的很生气,倪劲解释:“吴小祥是邻居家的小孩,比念央小点,五岁多。”周沫看着念央气得连面都不吃了,赶紧安抚:“那吴小祥为何惹得念央那么生气?要打他?”念央转过头看周沫,眼里泪花闪动:“周沫阿姨,吴小祥他骂我是没有妈的小孩!是被妈妈丢掉的小孩!他还说,他奶奶说我是个没爹没妈疼的小可怜…”倪劲心在激烈颤抖,周沫挨过去把念央揽在怀里,念央呜呜哭着地说:“我有爸爸疼,只是爸爸工作忙,我妈妈,我妈妈…奶奶说我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呜呜…可是奶奶还骂我不乖、不懂事,呜呜…”倪劲眼眶发红,放下筷子,伸手去揉念央的头。:“念央,是爸爸对不起你。”

周沫叹息,只是轻轻给念央抚背,周沫还没有正式当过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待孩子。:“那念央,你是怎么找到火车站并过得安检上了动车的?”念央小鼻子一抽一抽着回答:我回房间里就背上我的兔子包包,里面有335块钱,我想要去找你。可是爸爸己经找了一个漂亮的叶阿姨…”倪劲脸色瞬间煞白,周沫只是凉凉的扫了倪劲一眼让他闭嘴。

念央又说:“我趁奶奶去买菜,保姆阿姨不注意就偷偷出门,奶奶每次带我去周沫阿姨家都是坐三号地铁到火车站,我跟着一个老奶奶上了地铁,又跟另外一个阿姨进了车站,安检阿姨问我家长呢,我就指着前面的叔叔说爸爸在前面,安检阿姨很快就放我过去,我飞快跟上那个叔叔跟在他后面走。我认得郁城两个字,我还会看时间。我看到9:01到郁城的火车就去进站口,捡票阿姨看见我,我就喊奶奶等等就钻过去,阿姨就没拦我,只是说小朋友不要跟丢了大人。”

周沫和倪劲听得心惊胆颤,念央抬了一下自己胳膊说:“我本来想给周沫阿姨打电话的,可是我忘记带手表电话。我在空的位置上坐着,哪里空就坐那里。我很困很困,忍着不睡觉,我要听着广播报车站,不能睡,我知道怎么睡着了,是列车员叔叔叫醒了我。问我妈妈去哪里了,我、我记得周沫阿姨电话,139XXX尾号1819很好记,我就说这是我、我妈妈的号码…”念央越说越小声。

周沫心里酸软成一团:“念央,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我和你爸爸以后会怎么样,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打电话跟我说,你记着我的话,好吗?”念央点头。倪劲心里五味杂陈,看着抱着念央安抚的周沫,何其有幸认识这个女人,同时又觉头皮发麻,不知道待会儿怎么跟周沫解释叶老师的事情。倪劲心里悲苦,真是坎坷得看不到头的弯弯情路啊!起身主动收拾碗筷、乖乖去收拾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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