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两人都醒了，却腻歪着不愿意下床。难得慵懒好时光，这么奢侈时刻，都不忍心打破。
：“倪劲，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把你女儿和母亲带在身边？”周沫懒懒的问。
：“我想让她们都跟我到南城上学、生活，可是我妈喜欢老家的生活环境，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可我的工作，目前又还不能完全放开。”倪劲懊恼说。
周沫扯了扯倪劲耳边几根白发，：“你的白头发好像又变多了，咱们中年人，过了35岁就觉得身体各方面机能下降很快。上次见你妈妈，精神状态很不好。倪劲，你抽空跟她谈谈，那个孩子，我其实没有一点怪她的意思。是我们母子缘浅，真的…”周沫往倪劲怀里拱了拱，：“如果，如果我真的再怀不上孩子。我认念央当干女儿，带她回我家喊我爸妈外公外婆，可以吗？”
倪劲吻了一下周沫头顶的黑发说：“周沫，其实念央早就己经把你当成她妈妈了。她一个六岁多的孩子敢自己出那么远的门找你，你以为那是一种什么信念？我妈她…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是她的孙子，她…她有心病了。”倪劲满嘴苦涩。
周沫伸手抚摸倪劲的脸，轻轻着感受胡茬在掌心里的刺痒：“倪劲，你妈妈那么期盼孙子，你…其实完全可以找更年轻的女人生一个。”倪劲听到这话，把周沫乱摸的手扯开骂了一句：“你神经的！…”
电话不合时宜响起，周沫摸过手机一看，：“小赵老板的，他还真是勇气可嘉啊。”倪劲凉凉说：“那批货目前就和清理垃圾一样的道理。不能按瑕疵货的价格跟他谈，就按垃圾回收的价格说。”
周沫接通电话假装不认识来电：“您好？！”
：“早上好，周老板。”小赵老板客气又首接的说：“我们能不能见面谈一下？我是诚心诚意的想麻烦你帮清货，绝对没有什么套路。价钱方面你觉得不合适，那见面谈谈怎么样？”
周沫懒得再装，：“先不谈价格，我得看过那些货怎么样再说。那么多天过去了，搞不好都发霉了，不知还有没有花更多成本清理的必要。”
小赵老板信誓旦旦：“绝对没有发霉，从你仓库拉走我就安排人做烘干处理存放着。这些天，散卖了三五十件都是干爽的！你来看实物就知道了。”
上午十点半，周沫在小赵老板的仓裤里，看到像垃圾一样堆放在一个个大纸箱里的水泡货，周沫随便捡起几件来细看，上面的水渍确实干涸了，显出一层黄褐色来，浅色系的更明显，时间越久，清水是更加难洗掉了。
小赵老板引导着周沫去看堆在楼梯间的那些货，：“这些都是轻微湿过，没有明显痕迹的。我们摆在店里特价的就这些，主要是现在淡季，如果是旺季，估计早就卖完了。”
周沫笑了笑说：“小赵老板，那你就等到旺季嘛，再过两个月，照往年经验，市场就回暖了呢。或者你家批发的老顾客那么多，超低价分给他们帮你清货，也不用占仓库那么多地方了。”
小赵老板也笑：“不就是太占地方了嘛！快点清掉能抵消一点损失也是好的，这年头赚钱真的不容易呢。”
周沫来到角落里，弯腰拖拽出一箱货，伸手往最底处扒拉出几套内衣，仔细看，真的有霉点了！又随机拖出一箱货，再扒拉出一大包内裤，浅色的几条也有黄褐色霉点。牙膏应该能去印。周沫把货递给小赵老板看，摇头说：“对不起了，小赵老板，不少货己经有黄霉点，我帮不了你呢。可能是之前你的人没有把货彻底烘干。不知下边的货霉了多少。”
周沫拍了拍手准备离开，小赵老板上前拦住：“哎呀，周老板，这些有霉点的就挑出来嘛，其他那么多货只要浅浅水印，还是可以清理干净的。你们做过，有经验嘛。”
周沫不想多纠缠：“小赵老板，你是想让我帮你挽回一点损失，其实就是把我拉上赌桌。只要我花一块钱清理成本，就是加一块钱的赌注。你仓库这一堆包括你店面那几箱被人翻成垃圾的货，我愿意出1万五全部拿下。”
周沫看了一眼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的小赵老板继续说：“清理成本预估每件1.5元，还不一定行。23万的货，三万的清理成本是逃不掉的。这笔账你也可以自己算。可行我就让人来拉货。不行我就走了。你也不用再打我电话。”
：“一、一、一万五？！你…”小赵老板似乎被气着了，脸色通红却是憋不出话来。
周沫拿出纸巾擦了一下手说：“看来小赵老板认为这个价钱，是宁可丢掉也不清理的意思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赵老板忍着气血翻涌带来的眩晕，喊了声：“周沫！你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周沫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眼里带愤愤不平的小赵老板说：“此话怎讲？不是你让我来看现货的吗？我看货估价不是正常行为？再说我估出价格，你可以选择接受和不接受，你选不接受也是正常行为，我哪个字侮辱到你了？小赵老板，你不会以为这些货还能当成普通货物打个折就能出手那么简单吧？如果你自己清理嫌麻烦，又嫌占地方、碍眼睛，可以找资源回收公司，两毛或者三毛钱一斤，他们按吨位收购，你这些还值得一千几百块的 。你要清楚立场，造成这个损失的不是我周沫，而是你的父亲。现在是你请我来估价，而不是你说的侮辱你。你有怒火不能冲我来，我才是受害者！”
小赵老板有点咬牙切齿了，看着周沫什么话都不说，是真后悔找周沫这个女人，看来是自取其辱了。
周沫快走到仓库门口，迎面见小赵老板的老婆陈清匆匆走了进来笑着招呼：“周老板，还好你仍然在这里。”陈清挽起了周沫胳膊，周沫挣了挣，没挣脱。
陈清看到自己老公的黑脸，就知道谈崩了，赶紧找补说：“哎呀周老板，本来我俩约好一起跟你好好聊聊的，可我送儿子去培训班来晚了，怎么样，周老板能把你的想法和我再说一次吗？”
周沫也不拐弯抹角说：“老板娘，那些货堆的时间长了，有霉变迹象，具体数目不知。特价货己经和废品无异，我不想参与这个赌局了。可你老公觉得我是在侮辱他！呵呵，你们至今还没搞清立场。你们自己也能清理，何必找我？你们一家子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是商场老手，谁知道你们想怎么套路我？我就不该跑这趟。”说罢，周沫要挣开胳膊走人。
陈清紧紧拉着周沫不放，：“哦哟，周老板看你说的这些话。就算谈不成也没必要伤和气嘛。反正损失己经造成，我爸冲动过错的代价也承担了。现在我们谈的是这批泡水货的买卖，成的话双方欢喜，不成就算啦。”
周沫不想和这家人打交道，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绕进去出不来，：“你跟你老公商量，就我刚才出的价，一万五，我全拉走。不管我是当破布卖、还是当卖不掉的垃圾扔、又或者能卖百儿八十万，都再和你们无瓜葛。”
陈清拽住周沫胳膊不放，眼睛看向小赵老板一张便秘般的脸，见老公不说话，只得皱着眉头说：“哎呀，周老板，这20几万的货，你这一万五也确实是太低了。这样，我一个女人私自做一回主，你给三万，全部拉走！”
周沫笑了：“老板娘，我真的建议你们自己清货，慢慢卖，肯定不止挽回三万的！你信我的话。再过两个月就是旺季了，到时人流多，几块钱的便宜货肯定多人疯抢的。”周沫再度要挣脱胳膊，手机响了。
周沫看是倪劲，抱歉看了陈清一眼，要走出仓库接电话。
：“怎么，还没谈妥？这么麻烦就别弄了，也没几个钱。”倪劲咔擦咔嚓嚼着水果声音传来。
周沫瞥了眼跟在不远处的陈清低声说：“还差点火候，你不是出去给念央看学校吗？还在家里干嘛？”
：“己经转了一圈回来了，不是等着你电话派我这司机过去拉货嘛！谁知道你那么磨叽。”倪劲把自己丢进沙发里，继续咬苹果。
周沫说：“先不说，挂了。”
周沫转身对小赵老板夫妻说：“两位，我店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陈清快步走了过来说：“周老板，再等等！我们是真的诚心找你帮这个忙，绝对没有什么想要套路你的意思。老公你过来！”
小赵老板走近两人，似乎经过刚才那几分钟的思考，小赵老板就转过弯来了，清理快要变成垃圾的货和谈正常买卖是不能用同样的心态的。
：“周老板，这样吧，你再添加一点，虽然有可能部分货确实有霉点，但楼梯里那一半以上的货都是轻微水渍的，你这价格真的低了。”小赵老板诚恳的表态。
周沫也认真问：“那小赵老板，你觉得添多少能如你们意愿？”
小赵老板和妻子对望了一眼说：“就添到两万六吧！反正你和我们都不是图赚钱，目的就是快点解决问题对吧。”
周沫笑了笑：“小赵老板，你们的目的是收钱后就彻底解决麻烦了，可是麻烦转嫁到我身上了啊！别浪费双方时间了，就两万，成就成，不成你们自己清理吧。”
小赵老板咬紧牙关：“周老板，你实在是…我夫妻两张嘴加起来都说不赢你！！”
在临时拟好的简易合同上签字后，周沫打响了倪劲电话：“我发位置给你，来拉货！”
倪劲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里，应了一声：“好咧！”新货车拉的第一批货居然是特价淘来的水泡货，也算开张啰！
周沫马上又打电话给吴林和黎小田，让燕梁代看一下仓库，发位置让他们来帮忙搬货。
想到燕梁，周沫对小赵老板说：“对了，小赵老板，我有一个员工租住在你叔叔的老楼里，因为上次你爸和你叔叔的事情弄得不愉快，她是不好意思再住，预缴的三个月房租，能给她退一点吗？毕竟都是打工人。”
小赵老板打通他婶婶电话，把缘由大概说完，回头对周沫说：“我婶说可以退还两个月租金给她。”周沫诚恳的说：“真的谢谢你小赵老板，你这么明事理，真的和你父亲完全不同…”周沫赶紧打住：“总之，多谢你理解！难怪你的生意做这么大！”
倪劲和吴林、黎小田三个人，加上小赵老板的两个工人一共五个人装车，分两次折腾了三个小时终于把货拉完，黎小田家的院子半边都被小山一样的货堆满。
当夜，众人拉了很大的几层防水围布把货盖严实。周沫让黎小田把他大伯找来商量：“黎大伯，你看看村里有没有人愿意干临时日工？就是洗上次那种水泡的内衣裤，内裤一件算3毛，内衣一件算5毛，洗到看不见泡水痕迹或者把霉点洗净为准。不能洗净的放出一边。上次你亲身经历过，知道不难，就是得耐心些。”
黎大伯高兴答应：“村里很多妇人、老人在家都闲着，我跟她们说说，肯定很多人愿意来的。”
周沫又交代：“你帮着挑选15个人，要手脚麻利、做事实在、千万不能偷奸耍滑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你对村子里的人比较熟悉，就麻烦你了。到时还得借用你家洗衣机，甚至你的院子和楼顶，你放心，我会给你算回钱的。”
黎大伯爽快应允。匆匆去联络村里合适的人选。
周沫对五个员工说：“这次泡货数目比较大，我得把进货、清洗人工、消毒、废品损耗成本等等都算进去，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也不知道几时能卖完，也有可能会亏本。所以这次有收益的话，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平分，上次我们的唯一成本就是我们自己的人工费和一点消毒费。你们理解吗？”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周沫又说：“我初步设想是这样的，把所有货清理好后，继续主打网销，另外我们的货车回来了，下县城乡镇倾销同时进行。趁这一个多月的淡季，尽我们最大努力把货清掉。如果能幸运清完货，所得利润扣除成本后，三七开，你们三成，我七成，能接受吗？”
黎小田是听得一脸懵逼，什么三成？七成他全不懂。很爽快的应答：“我听老板娘安排。”吴林也没犹豫就点头，其他人都说愿意尽力。
周沫一一扫过众人的眼睛，：“如果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这是你们的权利，不要憋着。我还要强调一点，有可能货卖完了，扣除成本后是亏本的，那我不但亏了钱还亏了自己的人工费。你们也会亏了人工费，也就是说，你们可能会白干。”
吴林第一个表态：“老板娘，借你的势，我愿意干。”黎小田说：“不怕亏，力气有的是。”其他三个女的也表示同意。
倪劲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沫给众人洗脑，充当好一个货车司机的好角色。周沫给人一蜜枣又敲打一棍，还挺好使的。这只小狐狸成长的蛮快。倪劲得意地想。
累了一下午，又和众人在黎小田家里安排工作，待到快八点，倪劲自掏腰包点了外卖，请众人吃了晚饭才各自回家。
周沫让倪劲搭动车回南城，不要开车了。倪劲赖着不愿意走：“周沫你这招卸磨杀驴用得太狠了吧！货车给你买回来，货也帮你搬好了，你凳子都不请我坐一下就要撵我走？！”
周沫睨他：“别把我形容得那么坏。不是怕会影响你的工作嘛！要不你把MIINI车开回南城卖掉它。我又很少开，放着一天天折旧，浪费！”倪劲不置可否：“留着吧。有时没辆车也不方便。反正明早赶最早班动车，时间充裕得很。我累一天了，你快进来帮我洗个热水澡，顺便按摩一下。”
周沫懒得理他，拿了鱼食准备喂鱼，被倪劲扛起来搬进浴室。
：“我一整天都没喂鱼了！它们要饿坏了！”周沫挣扎着喊。：“鱼饿两三天都死不了的。我饿了那么久，你不抓紧时间喂饱我，喂什么鱼？”倪劲边说边三下五除二把人扒拉精光，然后就不知道是谁帮谁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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