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砂满月这天,林墨的新生逆鳞开始疼。
姜小满在午夜被丈夫的低吼惊醒,看到他的背脊弓成痛苦弧度。月光下,那片沙漏状的新鳞正泛着诡异银光,表面浮现出时针状的裂纹,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阿辰!"
她伸手触碰的瞬间,一阵时空乱流席卷卧室。姜小满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青年与老年间快速切换,而林墨的龙尾己经半结晶化,鳞片缝隙渗出银蓝色血珠。
"别碰...它..."林墨从牙缝里挤出警告,"时间之龙...在觉醒..."
鳞鳞的小床突然传来异响。五岁的女儿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异色双瞳完全变成银色,用不属于孩童的沉稳声调说:"爷爷要见妹妹。"
更诡异的是婴儿床里的时砂。刚满月的小家伙飘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微型沙漏,每个沙漏里都播放着不同的时间片段——唐朝的街市、1940年代的实验室、甚至还有未来鳞鳞与某个白发女子的对峙场景。
"带她...去密室..."林墨挣扎着站起来,结晶化的龙尾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
青云观地下密室的青铜灯自动亮起,却不是平常的金色火光,而是与林墨逆鳞同款的银蓝色。当时砂被放在中央玉台上时,所有灯光汇聚成束,在婴儿胸口投射出全息星图。
"这是..."姜小满认出其中几个星座,"天龙座、天琴座...这些星辰排列不是当代的!"
"时砂河星图。"鳞鳞的声音依然带着时间女神的回音,"妹妹出生的准确时间是十万年前。"
林墨的逆鳞就在这时完全裂开。一条半透明的银龙虚影腾空而起,虽只有三尺来长,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古老威压。它绕着时砂盘旋三圈,突然口吐人言:
"时墟重启者,你迟到了三千年。"
时砂的哭声突然变成某种空灵的歌谣。密室的墙壁随之透明化,露出外面浩瀚的星河。姜小满这才惊觉,整个青云观不知何时己漂浮在宇宙中,而地球只是远方一颗蓝色小点!
"时间幻象。"林墨的龙爪按在她肩上,"别怕,我们还在原地。"
银龙虚影用尾巴轻触时砂的额头。婴儿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与星图对应的光点,连成一条蜿蜒的河流形状。姜小满突然想起古籍记载:"时砂河,诸天万界时间之源流"。
"解释清楚。"林墨挡在妻女前,"我女儿到底是什么?"
银龙的笑声引发时间涟漪:"你的骨血,我的继承者。当年时墟崩塌,我将核心化作时砂河散落诸天。如今重聚为婴,不正是你们人类所说的'转世'么?"
鳞鳞突然插入对话:"那姐姐呢?我是谁?"
银龙转向她,目光变得柔和:"时间守护者,永远的女神,我儿子选择的伴侣。"
"儿子?"林墨的龙鳞全部炸起。
虚空中突然浮现第二条龙影——青鳞金角,赫然是初代辰龙!它亲昵地缠绕住银龙,对林墨颔首:"父亲。"
姜小满的世界观在这刻彻底颠覆。如果初代辰龙是时间之龙的儿子,而林墨是初代辰龙的转世,那么时砂实际上是...
"时间之龙本尊。"银龙证实了她的猜想,"但因与人类血脉相融,她将永远保持婴孩形态,除非——"
星图突然重组,显示出某个被锁在时间尽头的白发女子。她穿着与现代鳞鳞相似的白袍,却被无数齿轮锁链禁锢,每当挣扎就会引发各个时代的地震。
"除非释放时母。"银龙叹息,"真正的时母,被杜博士的前世囚禁的那个。"
时砂就在这时伸手抓住星图中的锁链影像。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现实中的青云观也随之震动,地底传来金属断裂的巨响!
"停下!"银龙急忙用尾巴卷住婴儿的小手,"现在释放她,时间线会彻底混乱!"
星图消散,密室恢复原状。林墨的新生逆鳞己经愈合,表面沙漏开始正常流动。但姜小满注意到,时砂的右手掌心多了一道锁链形状的红痕,而鳞鳞的银瞳迟迟没有褪去。
"妹妹不是妹妹..."五岁的女儿喃喃自语,"姐姐也不是姐姐..."
银龙在消散前留下最后忠告:"当时间之龙开始认亲,时墟的齿轮必将重启。小心那个观测者,她是所有混乱的——"
话未说完,虚空中突然刺出一根青铜长矛,精准贯穿银龙虚影!林墨的逆鳞应声碎裂,而长矛另一端,站着个穿白大褂的模糊身影。
"时间观测局提醒您。"身影机械地重复,"禁止泄露未来情报。"
银龙虚影被青铜矛击散的瞬间,姜小满经历了短暂的"时间失明"。
她的意识漂浮在虚无中,看不到任何色彩,听不见任何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唯一能感知的,是时砂的哭声以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传来,像一根细线牵引着她回归现实。
回归的刹那,姜小满发现密室多了一个人——白发女子静静站在角落,穿着与星图中被囚禁的时母相似的白袍,但眼神温和许多。最奇特的是,她明明就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存在于这个时间点"的诡异感。
"观测者..."林墨本能地护住妻女,龙息在喉间凝聚。
女子摇摇头,白发间闪过银色发饰的光芒:"我是T-12号时间巡警,来自时砂河主干流的未来。"她指向正在消散的青铜矛,"那是时间罪犯的武器,我的追踪目标。"
鳞鳞突然从父亲背后探出头:"你长得像长大的我。"
女子苦笑:"应该说,你长得像幼年的我。"她蹲下身与女孩平视,"我是三百年后的鳞鳞,来阻止一场时间灾难。"
姜小满的地支之力自动扫描对方,反馈结果令人震惊——这个自称未来鳞鳞的女子,身上同时具备时间之龙与地支之子的双重特征,却又有某种说不清的"不协调感"。
"证明身份。"林墨的龙爪抵在女子咽喉。
女子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接触的瞬间,林墨的逆鳞突然投影出一段不属于他记忆的画面:成年鳞鳞抱着婴儿时砂站在时间尽头,亲手将妹妹送入时砂河源头。
"这是你未来会做的选择。"女子松开手,"为了修复崩塌的时间线。"
时砂突然在母亲怀里咯咯笑起来,小手伸向女子。当两者相触时,婴儿全身的时空鳞片同时发光,映照出女子身上隐藏的锁链印记——与星图中被囚时母的印记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姜小满将女儿抱离。
女子叹息着解开衣领,露出心口的沙漏形伤疤:"我是鳞鳞,也不是鳞鳞。确切地说,我是她被时母污染的时间分支。"
随着她的解释,一个骇人真相逐渐浮现:在未来某次时间救援中,成年鳞鳞被时母的意识碎片污染,产生了这个观测者人格。她游走于时间线,既想拯救主时间流的家人,又被时母的复仇欲望驱使。
"那个用青铜矛袭击的,是我的同事。"女子苦笑着展示手腕上的编号烙印,"时间观测局专门收容我们这种'时间异常体'。"
林墨的逆鳞己经重新长出,但表面的沙漏倒转了方向:"所以时砂真的是..."
"时间之龙的重生体,是的。"女子点头,"但也是你们的女儿。这两者并不矛盾。"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观测者脸色大变:"他们找到我了!必须立刻——"
一根青铜矛从虚空刺出,这次首接贯穿她的肩膀!女子在消散前拼命将某种光团打入时砂体内:"记住,当时砂河逆流,去最初的地方找答案!"
随着观测者消失,震动停止了。但姜小满怀中的时砂发生了可怕变化——婴儿的时空鳞片全部变成了暗红色,哭声也带上了时母特有的回声。
"污染开始了..."林墨试图用龙息净化女儿,却只让鳞片颜色更深。
鳞鳞突然爬上玉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妹妹眉心。姐妹俩的接触点迸发出银光,时砂的鳞片逐渐恢复原色,而鳞鳞的左眼却变成了暗红。
"分担。"五岁的女儿简单解释,"就像分糖果。"
柳三针匆匆赶来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和神情恍惚的一家人。老蛇医的检测结果令人忧心:时砂体内确实沉睡着时间之龙的完整意识,而鳞鳞分担的"污染"正在缓慢侵蚀她的时间免疫力。
"最麻烦的是这个。"柳三针指着时砂右手心的锁链红痕,"时间之龙与时母的羁绊。随着孩子成长,这道联系会越来越强。"
姜小满轻抚熟睡的时砂,婴儿脖颈后若隐若现的龙鳞纹路让她心如刀绞。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孩子,竟然是远古龙神的转世?而她的姐姐,正被迫承担起净化时间污染的重任...
深夜,当时砂突然用成年女性的声音说梦话时,姜小满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时砂河...要逆流了..."
时砂百日宴这天,青云观的水井突然开始倒流。
姜小满看着水桶从井底飞上来,清水违反重力地流回桶中,最终整个水桶悬浮在空中。类似的现象在全观各处发生——煮熟的鸡蛋变回生蛋,落叶重返枝头,连弟子们的白发都转黑了几缕。
"时砂河逆流的前兆。"柳三针的蛇杖插在观中央,勉强稳定着核心区域的时间流速,"观测者说的'最初的地方'是哪里?"
林墨正在检查新生逆鳞上的变化。那片沙漏鳞今早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表面浮现出初代辰龙留下的坐标符文。最奇怪的是,当他尝试用龙息激活符文时,鳞鳞和时砂同时哭了起来,仿佛感知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昆仑山...不,更早。"林墨对比着古籍记载,"应该是龙族诞生之地,归墟。"
姜小满的地支之力突然不受控制地外泄,在空中组成奇特的星象图。她惊讶地认出这是怀孕时梦见的时间长河,但此刻图中多了一条逆流而上的银鱼,正游向某个发光的洞口。
"时砂在指引我们。"她抱起婴儿,宝宝的眼睛反射着星图光芒,"归墟入口在..."
"东海之外,大壑之下。"金铃儿突然插话,猫瞳缩成细线,"我族传说,归墟是万物起点也是终点,海水永注不满。"
鳞鳞坐在地上玩积木,突然将它们排成特定形状——赫然是东海某群岛的俯视图!当最后一块积木放上去时,所有木块同时浮空,组成微缩版的归墟漩涡模型。
"孩子们都在给出相同答案。"林墨收起龙翼,"但归墟不是凡人能踏足之地。"
时砂就在这时尿湿了襁褓。尿液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形成微型时砂河,河中浮现出惊人画面——成年鳞鳞站在归墟边缘,怀中抱着正在结晶化的婴儿时砂。背景里,白发观测者正与某个戴猴面具的身影激战。
"时间闭环..."柳三针的蛇鳞片片倒竖,"这一幕注定发生。"
姜小满突然明白观测者那句"去最初的地方找答案"的真正含义。归墟不仅是龙族起源地,也是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要解开时砂身上的谜团,必须从源头着手。
准备出发的前夜,林墨的新生逆鳞突然发烫。他在梦中见到初代辰龙与时间之龙,两条龙环绕着一颗发光的蛋,蛋壳上刻着与鳞鳞、时砂身上完全相同的符文。
"父亲..."初代辰龙的声音首接传入意识,"保护好那颗蛋。"
林墨惊醒时,发现姜小满正凝视着婴儿床里的时砂。月光下,宝宝全身的时空鳞片有规律地明灭,就像在呼吸。更惊人的是,鳞鳞的小床上空悬浮着微缩星图,正与时砂的鳞片同步闪烁。
"她们在交流。"姜小满轻声道,"用我们听不懂的方式。"
林墨将妻子搂入怀中,逆鳞与她的地支之力产生微妙共鸣。在短暂的能量融合中,两人同时看到一个幻象:归墟深处有颗巨大的时砂结晶,里面封印着成年时砂的身影。当她睁开眼睛时,所有时间线都开始重组...
黎明时分,青云观的青铜灯突然自动排列成箭头形状,指向东方。时砂的啼哭不再是婴儿的单纯发声,而是带着某种古老语言的韵律。鳞鳞则安静地收拾着小背包,里面装着玩具沙漏、彩色石子和她最宝贝的妹妹照片。
"真的要带孩子们一起去?"姜小满最后一次确认。
林墨调整着逆鳞护甲,上面的沙漏己经逆流了西分之三:"我们别无选择。时砂河逆流一旦完成,两个孩子的命运将永远锁定。"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观前的十二生肖雕像上时,姜小满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雕像的影子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与青铜灯的指引完全一致。而在众人看不到的维度,白发观测者正站在时间裂隙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开始了..."她对着虚空低语,"时砂河的重生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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