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将鎏金喜帐染成暧昧的绯色。沈昭宁独坐床边,指尖反复着袖中锋利的剪刀。嫁衣上繁复的金线在烛光下流转,硌得掌心生疼,却不及她内心的忐忑。三日前城郊那场混战仿佛还在眼前,箭矢如雨,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谢承霄为护她周全,肩头中了一箭,缠着的绷带至今未愈,却执意要将婚期提前。
“怎么,沈姑娘这是想谋杀亲夫?”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谢承霄伸手扯开红盖头,玄色喜服上暗纹如蛰伏的蛟龙,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可肩头绷带渗出的暗红血迹,却为这份冷硬添了几分狼狈,昭示着他逞强背后的虚弱。
沈昭宁将剪刀藏得更深,挑眉道:“谢大人重伤在身,就不怕我趁机报仇?”话虽带着调侃,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渗血的绷带处,语气不自觉放软,“可找太医看过?”
谢承霄突然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猛地拽入怀中。他身上带着硝烟与血腥味,却又隐隐混着龙涎香的尾调:“有夫人心疼,比什么良药都管用。”他低头时,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带着危险的蛊惑,“不过沈姑娘似乎忘了件事——我们的交易,可还没结束。”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谢承霄反应极快,揽着沈昭宁就地一滚。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喜床钉入立柱,箭尾羽毛还在微微震颤。沈昭宁抄起床头的金簪,眼中寒光乍现:“王家的人?”
“不止。”谢承霄抽出枕下软剑,剑出鞘时发出清越的鸣响。血腥味混着喜烛的香气弥漫开来,他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太子虽倒,但他的暗桩遍布京城。沈姑娘,看来我们的洞房花烛,要添些‘惊喜’了。”
院外传来打斗声,兵器相撞的铿锵声划破夜色。沈昭宁正要起身,却被谢承霄按回怀中。他动作利落撕下喜服下摆,快速为她包扎手腕不知何时蹭破的伤口:“别动,有我在。”说着,他将一枚信号弹塞入她掌心,“若有不测,朝天发射,我会回来找你。”
“谢承霄!”沈昭宁攥住他染血的衣角,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次换我与你并肩。”她举起金簪,簪头暗藏的机关弹出三根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上一世我被困在侯府学了七年暗器,可不是白费功夫。”
谢承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动容,握住她持簪的手:“好,那就夫妻同心。”两人破门而出,夜色中数十名黑衣人如鬼魅般翻墙而入。为首的面具人发出阴冷的笑声:“新婚夜就送命,真是可惜了这对璧人。”
沈昭宁率先甩出银针,如流星般精准刺向对方手腕。谢承霄的软剑如游龙般缠住敌人兵器,剑影翻飞间,血腥味在夜色中愈发浓烈。混战中,她瞥见一道黑影持匕首首取谢承霄后心,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锋利的匕首划破她的侧腰,剧痛袭来的瞬间,谢承霄的剑己穿透黑衣人咽喉。
“谁准你......”谢承霄声音沙哑发颤,撕下衣襟为她止血,动作却比平日粗暴几分,仿佛在发泄着内心的惊怒。沈昭宁靠在他怀中,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轻笑出声:“谢大人,我们这算不算是共患难?”
“不准说话。”谢承霄抱起她冲向房间,脚步急促得几乎不稳,“你若敢死,我就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转身要去叫太医,却被沈昭宁拽住衣袖。
“别走......”她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强撑着微笑,“我没事。倒是谢大人,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谢承霄俯身,额头抵住她的,声音低沉而滚烫:“沈昭宁,等你伤好,我要你把这辈子的眼泪,都笑着还给我。”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皇帝派来的御医到了。
而此时的京城某处暗室,烛光摇曳不定。戴着金丝面具的神秘人将婚书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愤怒的咆哮:“谢承霄、沈昭宁......想过太平日子?做梦!”他抬手,墙上的羊皮卷缓缓展开,露出狰狞的军事布防图。北境藩王的军队标识正在地图上悄然移动,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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