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雷，或者说陈晨的手指，轻轻按在了林茵光洁的额头上。
没有繁琐的仪式，也没有能量的剧烈冲撞。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径首冲垮了林茵的精神核心。
那不是精神控制，更不是灵魂奴役。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覆盖”。
在林茵的感知中，她的整个精神世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所填满。
她看到了一片无垠的黑暗。
黑暗中，一头无法想象其伟岸的巨兽正在沉睡。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掀起时空的涟漪，它的鳞甲比星辰更为坚固，它的意志就是宇宙的法则。
林茵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
不，连尘埃都算不上。
她只是这头巨兽一片不起眼的鳞甲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菌。
她引以为傲的庞大精神网络，她所倚仗的三万菌人大军，在这伟岸的存在面前，就像孩童用沙子堆砌的城堡，被浪潮轻轻一拂，便彻底消散，不留半点痕迹。
恐惧？
当差距大到连仰望都成为一种奢望时，恐惧这种情绪本身，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只剩下最纯粹的臣服。
以及一种近乎扭曲的荣幸。
能成为这般伟大的存在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从今往后。”
“我，就是你。”
“你，是我延伸出去的感知。”
陈晨的意志在她的精神核心里回荡，这不是命令，而是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林茵那具由菌丝编织的完美躯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
那双原本空洞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色彩”。
那是一片深邃的星空，但不再死寂。星空的最深处，仿佛有一双漠然的黄金瞳，正俯瞰着一切。
“是，我的王。”
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多了一丝以往绝不曾有的温度，那是一种绝对虔诚的狂热。
王雷收回了手，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林茵这个工具，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用。接入她的精神网络，就像给自己装上了一个超级信号放大器和无数个高清摄像头，整个地下世界的风吹草动，皆在一念之间。
“很好。”
他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王。”
林茵叫住了他。
“那些背叛者，如何处置？”她问道。
在她的精神网络里，清晰地感知到在地底更深层的某些区域，还有一些菌株群落，在“盖亚”灭亡后选择了隐藏和观望，没有第一时间向新的“太阳”献上忠诚。
这在如今的林茵看来，是不可饶恕的罪。
王雷脚步顿了顿，甚至懒得回头。
“你的‘孩子’，你自己清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我要结果，不看过程。”
“是。”
林茵恭敬地低下头。
在她身后，那棵最为巨大的母体菌株开始剧烈蠕动，无数闪烁着惨白色光芒的菌丝如同苏醒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黑暗的地底深处。
一场针对“不洁者”的肃清，开始了。
而这一切，对于陈晨来说，不过是打扫一下新房子的卫生，他甚至没有半分兴趣去观看。
……
当王雷再次出现在地面上时，林清雪和李昂正等在那里。
看到王雷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林清雪明显松了口气。
李昂则是大步凑了过来，好奇地朝他身后张望。
“搞定了？那帮蘑菇人没给你找麻烦吧？”
“麻烦？”王雷瞥了他一眼，“它们还不配。”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李昂和林清雪都愣住了。
在他们周围的地面上，一朵朵洁白的巨型蘑菇破土而出，生长速度极快，转眼间就长到了一人多高。
它们的菌盖缓缓张开，如同撑开的巨伞，洒落柔和的白光，将这片被虚空能量侵蚀的废土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更多的蘑菇从地底钻出，开始变形。
有的长成了桌椅的形状，有的编织成了柔软的地毯。
甚至还有几株特别“聪明”的菌株互相缠绕组合，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凉亭的建筑。
李昂目瞪口呆。
他伸脚踢了踢旁边一张菌丝构成的“椅子”，脚感温润且富有弹性。
“我靠……”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他妈是全自动精装修啊？还带灯光效果的？”
林清雪也是一脸的惊奇。
她能感觉到，这些菌株散发出的生命气息纯净而充满了善意，和之前那种阴冷诡异的感觉完全不同。
“林茵在向你问好。”王雷随口解释了一句。
他毫不客气地坐到一张最舒服的菌丝“沙发”上，对着旁边一张“桌子”指了指。
那张“桌子”立刻开始蠕动，从桌面中心升起一个杯状结构，里面很快盛满了散发着清香的乳白色液体。
王雷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味道不错，有点像加了松子和蜂蜜的牛奶，能量也很纯净。
“你也尝尝。”他对着林清雪示意了一下，“新开发的‘菌菇蜜露’，味道还行，美容养颜。”
林清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学着王雷的样子，让菌株为她生成了一杯。
入口甘甜温润，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连日来的疲惫都仿佛被洗去了大半。
“这……”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李昂在旁边看得首眼馋，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我呢？首席战斗员兼狗头军师没有份儿吗？我要求也不高，来个大扎啤杯！”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地上果然也蠕动起来，但只是慢吞吞地拱起一个歪歪扭扭、看起来随时会漏水的小土包，上面还顶着个同样粗糙的凹陷。
李昂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王雷看都没看他，又是一个响指。
那小土包瞬间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气派的“单人沙发”，旁边还配了一张“茶几”，上面稳稳地托着一个比王雷和林清雪的杯子大上三圈的“海碗”。
李昂乐了，立马坐下去，端起那碗“菌菇蜜露”就牛饮了一大口，咂咂嘴：“嘿，这服务，到位！”
王雷靠在沙发上，看着被菌光照亮的这片区域，随口问道：“感觉如何？”
李昂抹了把嘴，神色也正经了些：“牛逼，没别的。所以，这三万个蘑菇兵，你打算拿来干嘛？总不能真就为了给我们搞装修上菜吧？”
王雷端着杯子，目光投向远处无尽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利维坦那道主菜，总得需要一些不怕死的餐刀，先去刮刮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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