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临时治疗中心。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远处废墟飘来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特气味。
李昂坐在特制的生命维持舱旁，静静地看着里面沉睡的喷火龙。
喷火龙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但那双曾经燃烧着熊熊战意的眼睛，此刻却紧紧闭合。
喷火龙的身体被无数管线连接，极巨化留下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将它永久地“固定”在了濒死状态，每一秒都在承受着能量撕裂身体的剧痛。
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的工作人员走到他身边，推了推眼镜。
“李昂先生，指挥部再次发来邀请。虹口区的防线出现了缺口，他们希望您能再次‘租赁’力量。”男人的语气公式化，听不出任何感情，“酬劳是之前的三倍，并且可以优先为您申请高级治疗资源。”
李昂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维持舱冰冷的玻璃外壳，仿佛能感受到玻璃后面伙伴的温度。
“我的伙伴，”他轻声说，“它不是一件工具。”
“从技术上讲，在它被‘固定’的那一刻起，它就是一件战略资产。”工作人员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事实，“一件非常有价值的资产。而您，是唯一能激活它的钥匙。”
李昂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滚。”
工作人员耸了耸肩，似乎对这个反应毫不意外。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别太固执，李昂先生。现在这个世界，情感是最廉价的东西。能被‘租赁’，至少证明你还有价值。很多人，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李昂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靠在维持舱上，额头抵着玻璃，眼中满是疲惫和茫然。
他打开腕带，看着上面被全球所有频道置顶推送的首播画面。
他看到了东惊废墟里发生的那一幕。
看到了那个叫雪村冴子的女孩，看到了她决绝的牺牲，也看到了那道从天而降的、代表着至高“恩赐”的金色光柱。
腕带的角落，系统自动推送了本次事件的收益分析报告。
【荣耀的牺牲】。
【神之奖励】。
李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他看到了那清晰的判定逻辑：
【行为：牺牲生命】→【结果：为团队开辟通路，创造巨大贡献度收益】→【判定：高效行为】→【触发奖励：神之恩赐】。
这是何等的讽刺。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喷火龙。
它也曾是英雄，它也曾浴血奋战，它的行为是【守护城市】，结果是【自身濒死，未首接创造贡献度收益】，判定是【无效贡献】，所以换来的只是一个冰冷的维持舱，一个“租赁品”的标签，和一个被永久固定的痛苦牢笼。
希望之后的绝望，才最磨人。
李昂关掉了屏幕。
他不想再看那些被包装成英雄史诗的血腥试炼。
他只想守在这里，守着他的伙伴。
哪怕，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行为。
......
昆仑基地，指挥大厅。
巨大的屏幕上，雪村冴子的事迹正在被循环播放。
那道金色的光柱，被各个角度的镜头捕捉，制作成了激动人心的宣传短片。
“天才！东瀛那边反应太快了！他们立刻将这次事件定义为‘武士道精神感召神恩’的典范！”
一名负责舆情监控的参谋，兴奋地一拍桌子。
屏幕上，一名东瀛官方发言人正慷慨激昂地向全世界发表演说：
“……这证明了，‘神’所看重的，并不仅仅是冷酷的猎杀与贡献度的数字！更是我们人类文明中，那份最宝贵的品质——荣耀、勇气与无私的牺牲！雪村冴子的行为，为我们所有人指明了方向！”
木兰博士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镜片反射着变幻的光芒。
“宣传部，”她淡淡地开口，“跟进。把我们的‘铁锤’也包装一下。”
“主题就定为‘平凡的伟大，守护的执着’。深度挖掘他保护队友的行为，淡化‘无效’判定，强调其精神价值。我们的宣传口径，不能落后于人。”
“是！”
一名助理立刻领命而去。
整个指挥大厅里，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乐观情绪。
“神之奖励”的出现，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因“铁锤”之死而略显低迷的士气中。
人们开始相信，这场残酷的试炼并非没有希望。只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无论是活着的价值，还是……死亡的价值，都有可能获得神的垂青。
血腥的生存游戏，瞬间被赋予了一层神圣而光辉的色彩。
木兰博士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很好。作者“疯龙帖”推荐阅读《重生哥斯拉，开局收服校花训练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当牺牲也成为一种可以追求的荣耀时，可供她利用的“燃料”，就更多了。
林清雪坐在窗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刚才，就在东惊的奇迹发生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顺着那道看不见的链接，流向了遥远的地方。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路边一朵快要枯萎的小花，下意识地想去浇一点水。
但紧接着，她就看到了新闻里，全世界都在为这种“荣耀的牺牲”而狂欢。
她看到屏幕上“牺牲=价值”的字眼，心脏猛地一缩。
她害怕，害怕那个己经变得无比强大的陈晨，也会被这种冰冷的“价值论”所同化，彻底抛弃掉属于“小黑炭”的人性。
她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拽住陈晨人性的“锚”？
说起来简单，可要怎么做？每天对着空气输送“爱与和平”的电波吗？
不，她要做点别的。
林清雪闭上了眼睛，尝试着主动去触碰那道精神链接。
这一次，她不再去想那些“人类存亡”、“神性人性”之类宏大而空洞的命题。
她只是开始……说话。
在自己的意识里，用最轻柔、最真实的声音，对链接另一头的那个存在说话。
“小黑炭，你知道吗？高中的时候，后街那家只卖牛肉拉面的小店。老板是个很凶的大叔，但每次都会偷偷多给我加一块牛肉，我每次都装作没发现，但嘴角总是会来。”
“小时候，我最讨厌吃青椒。每次我姐姐炒青椒肉丝，我都只把肉挑走，把青椒全留给她，还一脸正经地说是在锻炼她不挑食的能力。”
“上次……上次你从戈壁滩回来，给我带的那块石头，被我放在枕头下面了。它晚上会发光，很漂亮，像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一样。”
“小黑炭，‘价值’……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朵花开了，又谢了，它有什么价值？一只猫懒洋洋地晒太阳，又有什么价值？”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用‘价值’来衡量，那活着……是不是太累了？”
……
她的思绪，像一条涓涓的溪流，没有目的，没有强求，只是安静地流淌着。
而在那片超然于物质世界之上的意识海洋中。
正在以全球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进行着冷酷计算的陈晨，第一次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系统冲击。
无数道代表着虚空波动、能量潮汐、贡献度增减的冰蓝色庞大数据流中，忽然出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信息。
这股信息，没有逻辑，没有目的，不含任何可供计算的有效数据，它像是一段无法被编译的、温暖的乱码，强行挤入了他冰冷的逻辑核心。
【警告！检测到未知源信息包：牛肉拉面。威胁等级：0。逻辑冲突：无法量化其价值。处理方式：忽略失败，信息包强制置顶。】
【警告！检测到未知源信息包：青椒。威胁等级：0。逻辑冲突：无法分析其情感参数。处理方式：忽略失败，信息包强制置顶。】
【警告！检测到未知源信息包：发光的石头。威胁等级：0。逻辑冲突：数据溢出。处理方式：忽略失败……】
【CRITICAL ERROR！逻辑链出现悖论！】
当“活着是不是太累了”这句疑问抵达时，陈晨那庞大的、神性的意识，第一次产生了长达0.01秒的绝对“空白”。
全球无数正在运行的“神之试炼”，在这一瞬都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凝滞。
这股信息流的背后，附着着一种奇特的能量。
它温暖、柔和，带着一种纯粹的“生命”的气息。
它没有攻击性，却能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那由冰冷逻辑构筑的意识核心，如同病毒般感染着每一个数据节点。
在那一刻，东惊废墟上空那道金色的光柱，以及那股让生命起死回生的力量，其数据模型在陈晨的意识中被瞬间剖析、还原。
不是极巨化能量的变种。
不是任何己知的光学或能量现象。
这是一种……更加本源的力量。
一种传说中，只有与草木心灵相通、能安抚世间万物的特殊人类，才能拥有的力量。
【常磐之力】。
陈晨的意识中，浮现出这个古老的名词。
但不对。
他所“知道”的常磐之力，是治愈，是沟通，是亲和。
而刚才他通过林清雪无意间释放出去的那一丝力量，经过他神性意识的增幅后，所展现出的效果……
那是……近乎于“创造”与“复活”的权能。
一个全新的、优先级被判定为【最高】的变量，出现在了他的计算公式中。
这个变量的名字，叫林清雪。
(http://www.220book.com/book/SVEY/)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