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风暴！
一场毫无征兆的，足以将整个京华大学经济学院都掀个底朝天的，巨大的风暴！
风暴的中心，是那个叫程子墨的名字，和那份据说能让天都塌下来的，大逆不道的论文！
“听说了吗？就是那个新来的状元！”
“天啊！她写了什么？我听说陈敬严那个老顽固，为了她，要把整个学院的教授都叫来开辩论会！”
“辩论会？说得好听！那就是公审！是批斗会！”
“这丫头，完了！”
流言，像长了翅膀的、黑色的蝙蝠，在京华园的上空，盘旋着，尖叫着，投下大片大片，令人窒息的阴影！
而三零二宿舍，就是这片阴影最浓，最重的地方！
“子墨！子墨！你快说句话啊！”
李曼娟急得像一只被火烧了尾巴的兔子！她在那片小小的、拥挤的空地上，来回地，疯狂地，打着转！
她的脸，惨白惨白的，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惊恐的泪水！
“外面都传疯了！他们说……他们说你要跟全院的教授辩论！他们说你要是被辩倒了，就要被……就要被开除学籍，还要挂上牌子游街的！”
“你到底写了什么呀？！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怎么能去招惹陈敬严那个老疯子啊！”
她扑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了程子墨那冰冷的、瘦弱的手，那声音，充满了哭腔！
“你快去！你快去跟他们认个错！你就说你年纪小，不懂事，胡说八道的！他们……他们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兴许……兴许还能饶了你啊！”
“认错？”
宋文雅坐在一旁，冷哼了一声，那张总是带着一丝优越感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乌云。
“晚了！我听我爸说了，这件事，己经不是认错就能解决的了！”
她看着程子墨，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嫉妒，有恐惧，更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幸灾乐祸！
“你那篇东西，捅破天了！现在，不光是我们学院，就连上面，都惊动了！他们说，这是思想问题！是立场问题！是要严查到底的！”
“那……那可怎么办啊？！”李曼娟的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子墨她……她会被抓走吗？！”
“俺不准！”
一首沉默的赵红，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那张黝黑的、淳朴的脸上，涨得通红！那双总是充满了敬佩与向往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两团愤怒的、不屈的火焰！
“他们欺负人！他们就是看子墨比他们厉害，他们嫉妒！”
她走到程子墨的面前，那双因为常年干农活而显得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子墨！你别怕！俺……俺跟你一起去！他们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俺……俺就跟他们拼了！”
一时间，这间小小的、拥挤的宿舍，像一锅被煮沸了的、充满了眼泪、恐惧、愤怒与绝望的浓汤！
而那个处在风暴最中心的，程子墨。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
她没有说话。
她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
她的手里，握着那支派克金笔。
她正用一方洁白的、柔软的丝帕，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地，仔细地，擦拭着那冰冷的、纯黑的笔身。
那动作，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与怜惜，像是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的珍宝。
仿佛，外面那场足以将她毁灭的风暴，不过是一场，与她无关的，聒噪的闹剧。
她的平静，她的从容，她的漠然！
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让李曼娟那颗疯狂跳动的心，瞬间冻结！
让宋文雅那幸灾乐祸的快意，瞬间凝固！
让赵红那一腔孤勇的怒火，瞬间熄灭！
“子墨……”
李曼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兔子。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天都要塌下来了啊！”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慌乱的、像在逃命一样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是那个新来的助教，小王！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作者“晓星璇”推荐阅读《十八岁太奶奶驾到，重整家族荣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的头发乱着，领带歪着，那张总是挂着一丝讨好笑容的脸，此刻，白得像一张纸！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纸。
一张薄薄的、却又重得像一座山的，红头文件！
“程……程同学……”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通……通知……下来了……”
李曼娟和宋文雅，像两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跳了一步，那双失焦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恐惧！
来了！
来了！那张审判书！那张催命符！终于来了！
程子墨的动作，停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黑得像深渊、冷得像寒潭的眼睛，静静地，落在了小王那张惨白的、写满了绝望的脸上。
小王被她这道目光，看得浑身一颤！
他“扑通”一声，竟双腿一软，整个人，都朝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重重地，跪了下去！
“程同学！我对不起你！是我！都是我不好！”
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不该多嘴！我不该把你的事说出去！我……我罪该万死！我害了你啊！”
他的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哪里还有半分京华大学助教的体面？
“你快走吧！程同学！你快跑吧！”
他连滚带爬地过来，想要抓住她的裤脚！
“陈教授他疯了！他真的疯了！他要把你当成枪使！他要拉着你，跟整个世界为敌啊！”
程子墨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可怜的、愚蠢的男人。
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那不是愤怒，不是怜悯。
而是一种……看蝼蚁的，纯粹的、冰冷的，厌倦。
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绕过那个跪在地上，哭得像一滩烂泥的男人。
她走到那张因为主人的崩溃而显得格外狼狈的桌前。
她伸出手，从那堆散乱的文件中，将那张决定了她命运的，红头文件，拿了起来。
那上面，用最古板的、最严肃的宋体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关于举办“计划与市场”专题学术辩论会的通知】
【主辩人：陈敬严教授，程子墨同学】
【时间：三日后，上午九点】
【地点：京华大学，大礼堂】
【面向对象：全校师生，及校外特邀专家学者】
特邀专家学者？！
李曼娟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己经不是公审了！
这是要……这是要把程子墨，架在火上，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活活烧死啊！
“子墨！”
她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全完了！
程子墨没有说话。
她只是拿着那张薄薄的、却又重得像一座山的通知，缓缓地，转过身。
她的目光，扫过那个跪在地上，己经哭得快要晕厥过去的小王。
扫过那个满脸泪痕，抖得像筛糠的李曼娟。
扫过那个脸色煞白，眼底却藏不住一丝快意的宋文雅。
扫过那个紧紧攥着拳头，眼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赵红。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了那张通知上。
落在了“程子墨同学”那五个字上。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见的、冰冷的弧度。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像一阵从遥远时空吹来的风，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她将那张通知，随手，放在了桌上，像在放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正好。”
三零二宿舍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她。
“我一个人讲，他们未必肯听。”
“听？”李曼娟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发出了凄厉的、变了调的嘶吼，“听什么？！他们是要你去认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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