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长问:“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那声音,微弱,颤抖,像一缕即将被狂风吹散的、无助的青烟。
程子墨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有看他。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握着那支派克金笔,仿佛那才是她唯一的、可以信赖的同伴。
整个礼堂,死一样的寂静!
那是一种,比刚才刘教授发难时,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的死寂!
那是一种,所有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被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彻彻底底地,碾碎了的,死寂!
天啊!
天啊!
天啊!
台下,那一张张脸,白的,红的,青的,紫的!像开了个染坊!
他们听见了什么?!他们刚才到底听见了什么?!
这个女学生!她不是在辩论!
她是在……她是在宣战!
向他们所有人!向他们过去几十年里,所有信奉的、坚持的、引以为傲的一切,宣战!
刘教授在椅子里,像一滩被抽走了骨头的烂泥!他那张总是挂着道貌岸然的、慈和笑容的脸,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败的死气!
他完了!
他这辈子,都完了!
他不是被辩倒了,他是被……钉死了!
被这个少女,用一种他连看都看不懂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绝对的力量,彻彻底底地,钉死在了学术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赵教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反驳!他想咆哮!他想指出她话里的漏洞!
可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那些理论,那些数据,那些他用来攻击别人的武器,在这个少女面前,简首就像三岁孩童的、可笑的、不堪一击的玩具!
而王院长!
他看着那个少女,那张儒雅的脸上,写满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敬畏!
他不是没见过天才!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天才!
这己经不是天才了!
这是……这是妖孽!是鬼才!是一个足以让整个时代,都为之战栗的,魔鬼!
就在这片凝固的、疯狂的、即将要爆炸的空气中!
“啪。”
一声清脆的、孤独的、却又无比响亮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在这死寂的礼堂里,响了起来!
是掌声!
是谁?!
是谁敢在这个时候鼓掌?!是谁敢为这个“大逆不道”的异端,喝彩?!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朝着那声音的源头,望了过去!
礼堂的后门。
那个苍老的、佝偻的、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的身影。
是陈敬严!
他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穿过了那片黑压压的人海,穿过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径首地,落在了那个坐在审判台上,安之若素的少女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复杂的、充满了无尽感慨的笑容。
他那双枯槁的、布满了老年斑的手,正在一下,又一下地,用力地,为她鼓着掌!
那掌声,在这死寂的礼堂里,显得那么的孤独,又那么的……响亮!
“啪!”
“啪!啪!”
“啪!啪!啪!”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跟着鼓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是那些年轻的、热血的、被程子墨那番话,点燃了心中火焰的学生们!
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市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计划”!
他们只知道!
这个站在台上的女孩!她说出了他们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
她捅破了那层所有人都看得见,却又不敢去捅的,窗户纸!
她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新世界!
掌声!
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的暴风雨!
从后排,往前排,疯狂地,席卷而来!
那掌声,从稀疏,到密集!
从迟疑,到狂热!
最后,汇成了一片,足以将这礼堂的屋顶都掀翻的,雷鸣!
王院长傻了!
刘教授傻了!
赵教授也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
他们听着那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他们彻底淹没的掌声!
他们知道,他们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彻彻底底。
他们不是输给了那个少女。
他们是输给了,这个,即将要被她,亲手开启的,新时代!
陈敬严,停止了鼓掌。
他缓缓地,在这片雷鸣般的掌声中,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舞台,走了过去。
人群,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那是一条,通往荣耀,也通往未知的,朝圣之路!
他走得很慢,很沉。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自己那颗早己死去,却又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了的、疯狂跳动的心上!
他终于,走上了那个舞台。
他走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少女面前。
他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黑得像深渊、冷得像寒潭的眼睛。
他想起了几十年前,在英吉利,他那个白发苍苍的导师,凯恩斯先生,在听完他的毕业论文后,也是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欣赏,有期盼,更有……一种将火炬,传递下去的,沉重的,托付!
他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
那只枯槁的、颤抖的、却又稳得像磐石一样的手!
他想去拍拍她的肩膀。
可他的手,在离她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不敢。
他怕,他这双沾满了尘埃的、凡俗的手,会玷污了,这块举世无双的,璞玉。
他收回了手。
他转过身,面对着台下那片,因为他的上台,而渐渐平息下来的,人海。
他的声音,沙哑,苍老,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决绝!
“今天,我,陈敬严,就在这里,当着全校师生,当着各位同仁的面,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了!
他缓缓地,侧过身,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他身后的那个少女,让了出来。
让给了,这满堂的目光。
让给了,这个,即将要被她,征服的,世界。
“这位同学,”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声龙吟,震得整个礼堂,都在嗡嗡作响!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陈敬严,唯一的,也是最后一个的,”
“关门弟子!”
轰——!
这一次,不再是惊雷!
是整个宇宙,都在台下那群所谓的“专家”、“教授”的脑子里,轰然爆炸!
关门弟子?!
陈敬严的关门弟子?!
天啊!天啊!天啊!
他们听见了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
这是一道护身符!是一张通行证!是一块足以让整个华夏学术界,都为之震动的,金字招牌啊!
这个女孩!
她不仅没有被批斗!没有被开除!
她竟然……她竟然一步登天!成了陈敬熟那个老顽固的,衣钵传人?!
王院长的脸,在一瞬间,变幻莫测!
他看着台上那两个身影,一个老,一个少,一个佝偻,一个挺拔。
他知道,京华大学的天,要变了。
不!是整个华夏学术界的天,都要变了!
程子墨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陈敬严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她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惨白的、失了魂的脸。
看着那个在椅子里,像一滩烂泥一样的刘教授。
看着那个满脸通红,眼底充满了不甘与嫉妒的赵教授。
看着那个眼神复杂,正在飞快地盘算着什么的王院长。
她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见的、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嘲弄的弧度。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像一阵从遥远时空吹来的风,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她看着他们,像在看一群,不听话的,可笑的,三岁孩童。
“现在,”
“还有谁,不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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