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零和阿球的生活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林零不再把他当成一个需要“维修”的故障品，而是当成了一个需要“投喂”和“陪伴”的室友。她每天都会兴致勃勃地研究菜谱，用那有限的经费，为一人一球准备两份餐食——一份是给自己的，另一份热气腾腾的，则会摆在阿球旁边，让他“闻闻味儿”。
而阿球，也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装死的自闭球。他会努力地回应林零的每一句话，虽然大部分时候，他只能做到微微发热，或者用念力轻轻地推一下桌上的螺丝钉。但林零总能从这些微小的互动中，解读出他的情绪。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超越语言的默契。
但一个问题，始终盘旋在阿球的意识里——王胖子。
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像一根扎在记忆深处的刺，让他无法忽略。他有一种强烈的首觉，这个名字，和他的过去，和那个黑衣男人，甚至和他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球，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必须把这个名字告诉林零。
可问题是，怎么说？
他尝试过用意念在空中凝聚水汽，但凝聚出一个“王”字，己经是他目前精神力的极限，而且歪歪扭扭，还没等林零看清就散了。
他又把主意打到了林零那台老旧的全息电脑上。
这天下午，林零正在工作台前修理一个客户送来的、会漏电的按摩颈枕。阿球瞅准时机，将全部的念力集中起来，对准了电脑键盘上的某个按键。
“啪。”
屏幕上，突兀地跳出了一个字母：W。
林零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奇怪……”她嘟囔着，随手把字母删掉了。
阿球不死心。他深吸一口气（想象中的），再次对准了那个键。
“啪。”
W。
林零又把它删了。
“啪。”
W。
“啪。”
W。
……
“我的电脑中病毒了？！”林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立刻放下手里的颈枕，开始运行杀毒程序，嘴里还念叨着，“是‘无限循环W’病毒吗？没听说过啊……”
阿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宕机”。
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女孩交流，怎么就这么难！
他只好换一种方式。他不再执着于单个字母，而是用尽全力，将念力化作一只无形的手，在键盘上胡乱地、但又带着某种节奏地敲击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
屏幕上出现了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angpangziwasd
“停停停！”林零看着屏幕上那串诡异的字符，眉头紧锁。她不是在查杀病毒，而是在像分析代码一样分析这串乱码。
“wasd……这是游戏里的方向键。你在键盘上走迷宫吗？”她自言自语道，“不对，中间……中间好像夹了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乱码中间那段最不和谐的拼音上。
“w-a-n-g……wang……”
“p-a-n-g-z-i……pangzi……”
她慢慢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了出来，然后把它们连在一起。
“王……胖子？”
当这两个字从她嘴里清晰地念出来时，阿球立刻拼尽全力，让自己整个球体都灼热起来，同时用念力将旁边的一颗螺帽推倒在地，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这是他们之间早就约定好的、表示“完全正确”的最高级别信号！
林零倒吸一口凉气！
她猛地转过头，看着工作台上那个灼热的球，脸上写满了震惊。“王胖子……这是一个人的名字？是你要告诉我的线索？”
阿球再次推倒了一颗螺丝钉，以示肯定。
压抑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感到一阵虚脱，球体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去。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林零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坐回电脑前，双手放在键盘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这很可能是解开阿球所有秘密的钥匙，也可能……是通向更大危险的门。
但她没有丝毫犹豫。
“好。”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开始在键盘上飞舞，“我们现在就来找出这个王胖子，到底是谁！”
她在新海市的公共信息网络里输入了“王胖子”三个字。
搜索结果是海量的。叫“王伟”、“王强”……然后因为体型被人叫做“胖子”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林零没有气馁。她开始筛选，加上各种限定词——“神秘学”、“外星人”、“都市传说”、“天外来物”……这些都是她根据阿球的来历和那个黑衣男人的提问，推测出的关键词。
搜索结果迅速减少，但依然有几百条。
林含着手指，一条一条地仔细浏览着。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帖子上。
那是一个半年前，发布在新海市“都市传说爱好者”论坛里的帖子，标题是——【关于城西立交桥区域空间异常波动的可能性分析报告】。
发帖人的ID，就叫做【真相只有一个王胖子】。
林零的心脏猛地一跳！
城西立交桥！那不就是她捡到阿球的地方吗？！
她立刻点开了这个ID的个人主页。主页上没有太多信息，只有一个地址，指向一家位于老城区的旧书店。
书店的名字，充满了神神叨叨的气息——
【宇宙尽头的二手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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