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沈老将军和沈大将军的福,沈瑛跟着皇子王孙一起在弘文馆学习,并且用武艺征服他们,成了孩子王。
弘文馆什么都好,吃得好,喝的好,夫子也好,就是女子少。夫子提问的时候,她们很少出声,只是听。就连休息的时候,沈瑛前呼后拥,她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讲真的,我那时候以为她们是在笑话我。”
“为什么?”
沈瑛捏捏弥生的翅膀,还挺软。“我整天招猫逗狗的,是那种见到路边的石头都要踢几脚的小孩。干干净净地上学,脏脏兮兮地回家。每次母亲都揪着我的耳朵,让我爱惜点衣裳。”
“长乐,你小时候好调皮哦。”
“母亲也这么说,她说我像个皮猴子,迟早有一天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我后来也确实捅了个大窟窿……”
弘文馆有个很讨厌的家伙,太子刘稷,只要沈瑛提出什么建议,他就一定反对。例如今天太阳很好,她提议去御花园玩,刘稷就说外头太阳毒,容易得暑病。因为他是太子,没人敢和他对着干,最后是她和最忠诚的几个小跟班一起出去的,但是玩得也不舒畅。最最糟糕的是,刘稷比她要高,坐在她后面,夫子讲课的时候他总是拿书或毛笔戳她的后背。
“这就是校园霸凌!”弥生义愤填膺,“好恶毒的小孩!”
“校园霸凌是什么?”
弥生动动翅膀,“校园霸凌,呃,就是学堂里的顽劣子弟拉帮结派、仗势欺人。”
“哦哦,那他到没有到这种地步。”毕竟是一国太子,刘稷没这么低劣。
有一次沈瑛被惹毛了,趁着御花园西下无人的时候打了他一顿,还特意避开了他的脸。她本以为对方会同她扭打在一起,结果刘稷站起来后用手指着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留下一句“孤可是太子,你怎么敢打孤”就跑开了。
“哈哈”,弥生大声嘲笑,“后来呢?后来呢?”
可能是因为从来人这么对他,刘稷接下来几天不敢面对沈瑛,即使不小心对上她的眼睛也会飞快转头。后来态度又突然大变,整天跟在她身后乱窜,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走。对于他的行为,沈瑛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刘稷是不是喜欢你啊?”
“可能吧。”沈瑛眼神飘忽。
“那你呢,你喜欢刘稷吗?”弥生一骨碌飞起来,“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好吧”,沈瑛无奈摇头,“我确实喜欢过他。刘稷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最重要的是他总是跟在我身后,我讲话重了他还会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我。”
“哇哦,是小狗哎!”弥生在上个世界接入了网络,学到不少新颖的东西。
“小狗”,沈瑛想到刘稷装可怜的样子,“他确实像小狗。”
“你们会在一起吗?”
“当然……”沈瑛在弥生期待的目光中说出残忍的话,“不会。刘稷是太子,不出意外会登基成为皇帝,而我会成为大昭最厉害的将军,青史留名。”
“那很棒了,长乐是最厉害的将军!”
再后来,沈瑛看着那些原属于锦阳、锦嫣和其她人的位置被新来的学生取代,就好像她们从来没出现在学堂里。
“越来越没有意思了”,沈瑛心想。最后她选择从弘文馆离开。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夫子教不了她想学的东西,武艺,兵法和治军能力,这些才是她需要的。
在她及笄后不久,沈大将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抢救不及时去世了。因为刘高祖在世时一首提防武将,只有沈守仁凭借一起与他打江山的情谊躲过清扫。刘玄可以说是从他的父皇手里接过一个烂摊子,虽然这些年在他的扶持下军队确实有所发展,也出现几个厉害的人物但还是缺少真正能够领头的将军。
沈瑛的父亲一死,这个弊病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我觉得这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我是不是很无情,把父亲的死看做机会什么的听起来不像一个女儿该做的事情?”
“他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职责了吗?”
“外人都说他是位好父亲、好夫君。”沈瑛苦涩一笑,“但是我不这么觉得。”
沈瑛对父亲的印象很浅很浅,似乎风一吹就什么也不剩。在外人看来,沈易再好不过了。江家势衰,他依旧遵守婚约娶江琼华为妻,并且洁身自好,妾室和庶子庶女都少。
“他很假,假到让我作呕,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沈瑛往床上一扑,顺势打了个滚,“不过有件事我确实很感激他,他去世的正是时候。再早一些我还没有及笄,不可能上战场,再晚些时候,我可能己经有了夫家。”
“后来我与皇帝谈判,顺利从军。有时候我会想这世上再没有像我这么幸运的人了,首到那个救世主系统出现,我的人生都是顺风顺水。”
弥生却是知道沈瑛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她是世界意识最宠爱的孩子,她所遭遇的一切,无论是助力还是阻碍都在为她铺路。但它不能告诉沈瑛,一旦她知道真相后会陷入对自我的怀疑,怀疑之前做的一切,旁人的牺牲是计算好的,她的努力是没有意义的。
“善良的人都会有好运气。”
“或许吧”,沈瑛被它逗笑,“善良的人有好运气。”
与皇帝的谈判其实没有她形容得这么顺利,为了理想,她也付出了一些代价。饮下茶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和刘稷之间的情谊注定是一场空,她这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这没什么,皇帝能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允许她从军,她也要表明自己的诚意,做出适当的让步。
她成功了,击退蛮族让她赢得所有人的尊崇,再也没有人敢说她身为女子不能从军。
她开了先例,越来越多的女子可以奔向她们的理想。
她是大昭第一位女将军,但是她不会成为最后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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