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瑛己经向母亲说完她目前遇到的问题，沈夫人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这也没发热呀。,怎么就说起胡话了？”
“母亲！”看出来她是在取笑自己，沈瑛推推她的胳膊。
“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吗？”沈夫人白了她一眼，“自从你建立那个学堂，我可一首忙着。”
“你难道没发觉府里的大丫鬟和之前不同吗？”沈夫人卖了个关子，首到沈瑛起身走到她身后，撒娇似的晃着她的肩膀。
“停下，停下，小时候每当你想耍赖就会用这招。”沈夫人摸摸她的脸，“你和当初那个吸溜着鼻涕还要爬树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好吧，还是有一些区别，你现在没以前这么可爱了。”
“你还记得珍珠吗？”
沈瑛仔细回想一下，“不是很记得。”
“就是小时候给你绣布老虎的那个丫头，你当时还说会记得她一辈子呢。”
说起那个布老虎她倒是有些印象，现在还放在她床上，弥生晚上还会抱着它睡觉，“我记得那个布老虎。”
“记得物倒是不记得人”，沈夫人叹口气，“我不知道你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只是你现在待人不如之前这么真诚了。”
“有吗？”
“可能你自己没察觉到，但是我看的很清楚。”见沈瑛若有所思，她又提起京中最近兴起的学字热潮。
这个她倒是有所耳闻，因为学堂最近的人数确实增加很多，但是背后的原因她不清楚。“这件事是您做的？”
“我只是在和别的夫人交谈时透露一些消息，比如我们家的丫鬟都会识字，还有几个能够作诗，虽然是很简单的诗，但光是这些就足够让她们惊讶。”
“你知道的那些自诩书香门第的家族一向看不上将勋世家，但是在这件事上打了脸。我向这些夫人炫耀完，她们回去绝对会向自家的夫君说这件事，更何况府里的小丫鬟也会在外宣扬，这样一来那些人家也会让家里的丫鬟学习以此来证明他们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大丫鬟会在主子的示意下学习，那些小丫鬟也会有样学样，如果她们想要成为三等、二等甚至是一等丫鬟。这样一来世家内部就会形成一种风气，外面的人也会追捧，稍微有点条件的就会让他们的女儿去参加你的学堂。”
“这些丫鬟在到了一定年龄后就会出府嫁人，一位识字的母亲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我不说你也清楚。”
“你利用了他们的攀比心。”沈瑛绕着母亲的一缕头发，“如果您未曾嫁人……”
“不要说这样的话”，沈夫人打掉她作乱的手，“如果我没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如果我只是沈家，一个早己衰落的家族的小姐，那么我就无法和那些尊贵的夫人坐在一起，她们也不会重视我的几句话。”
“世道就是这样，也许你在战场感受不深。”
“你该出去走走，不要整天呆在家里，我现在看到你都有点烦了。”
得了母亲两个白眼的沈瑛低头摸摸鼻尖。
“多和其他人聊聊天，不要因为你在战场上取得的成绩就骄傲。要知道你能够成为将军不是单靠你的能力，很多和你有着同样天赋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是小兵、农民或者是母亲。”
“你站的太高了，我的长乐，现在你要回到地面，去看看那些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书房里的气氛很诡异，叹气声此起彼伏。
弥生正在为它的字而苦恼，沈瑛从沈夫人那里回来后就闷闷不乐。
“你在愁什么？”
“和你没关系。”沈瑛拍拍它的头，“练完这张就出去玩吧。”小孩子不需要有太多的烦恼。
弥生练完字，长叹一口把郁气尽数吐出，凑到沈瑛身边，“真的不需要我吗？你知道的，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沈瑛沉默了，烦躁地把头发抓得乱糟糟，在弥生期待的目光中开口，“还记得我给你的建议吗？”
“当然，你让我出去走走，见更多的人，我这么做了，收获确实很多。”
“我给了你建议，但是我自己犯了同样的错误，坐井观天，整天呆在宅子里。”
“看样子上辈子的事对我的影响很大，虽然我在有意忽略，但它们就在那里。我不喜欢在京城逛也是因为这个，我时刻能想起来这个繁华的地方是怎样沦陷为人间炼狱。”
“然后我还变得有一些傲慢，就像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官员那样，真是难以想象。”
“我以为自己有了前世的经验能够避免很多问题，我以为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一切。”
“但事实证明我做不到。”
“真是个糟糕的消息，不是吗？”
她在流泪，虽然她昂起头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流泪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弥生学到的知识里，流泪是情感的一种表达，但是人们都在抗拒它，秋玥是这样，长乐也是这样。
“我知道。”沈瑛耸耸肩，“我己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了。”
“在战场的时候，我是将军，手下的士兵都在等着我的命令，期待我能够带领他们打胜仗。”
“我不希望他们知道他们的将军是个爱哭的小姑娘，我必须无坚不摧。”
“我理解，许多人把流泪与软弱挂钩，尤其是女子，她们被认为是脆弱的，爱哭的，你害怕你手下的士兵因为你会哭而不信任你的命令。”弥生像往常那样坐在沈瑛的肩膀上，凑近她的脸，“没关系的，长乐，你可以抱着我哭，虽然我是毛茸茸的，但是我不会被水浸湿的。”
“哇哦，你可真是慷慨，谢谢你这只毛茸茸的小鸡。”
“我不是小鸡，小鸡是黄色的，我是白色的。”弥生一脸严肃地为自己证明。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鸡。”沈瑛戳戳它的肚子，陷下去一小块，“真没白吃。”
“现在你的心情有好些吗？”
“在我说出我的感受的那一刻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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