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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 章 石屋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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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咽声如同附骨之蛆,钻进脑海,撕扯着脆弱的神经。那不是单一的声音,而是无数个重叠、扭曲、充满无尽怨毒和饥饿的哀嚎,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智崩溃的混沌浪潮,瞬间淹没了荒村的风雨声。空气仿佛凝固了,浓烈的尸臭混合着泥土的腥腐,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窒息感。

视线所及,一片地狱景象。

泥泞小路的尽头,那具被墨七斩断手掌的腐尸还在泥水中挣扎嘶吼,断裂的腕骨处汩汩涌出黑红色的粘稠污物。而更令人亡魂皆冒的,是西面八方,从那些破败黑洞洞的门窗后,从倒塌废墟的缝隙中,从冰冷潮湿的泥土深处……一个个僵硬、扭曲的身影,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正缓缓地、无声地……浮现出来!

死灰色的皮肤紧裹着嶙峋的骨头,破烂的衣物如同裹尸布。空洞的眼眶流淌着黑红色的污物,如同凝固的血泪。它们的手臂僵硬地垂着,或如同枯枝般扭曲前伸,指甲乌黑尖锐。有的拖着半截残躯,在泥泞中爬行;有的头颅歪斜成一个诡异的角度,露出森白的颈椎骨;还有的,下半身甚至还没完全从泥土中挣脱出来,只露出腐烂的上半身和疯狂抓挠的枯爪……

密密麻麻!如同腐烂的潮水,从荒村的每一个角落涌出,朝着小路中央的墨七,以及瘫倒在泥泞中、因恐惧而彻底僵住的我,缓缓围拢!那一双双空洞流淌污物的眼眶,在昏暗的风雨光线中,闪烁着非人的、纯粹的饥饿光芒!

“嗬……”

“呃啊……”

“嘶嘶……”

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此起彼伏,如同地狱的丧钟,敲打在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墨七的身体如同拉满的弓弦,瞬间绷紧到了极致!他猛地收回锁定泥泞中腐尸的目光,那双燃烧着幽冷火焰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急速扫过西周越聚越多的尸群!数量太多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被那诡异呜咽声唤醒的,绝不仅仅是眼前这些,这片荒村埋葬的尸骸,恐怕远超想象!

他的眼神深处,那丝凝重瞬间化为冰冷的决绝!没有退路!只能硬撼!

“闭眼!捂耳!”墨七的声音如同冰刀刮过金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灵魂的力量,瞬间刺破了周围令人心智混乱的呜咽和嘶鸣,狠狠扎入我的意识!

几乎是本能地,我猛地闭上双眼,用沾满泥泞的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即使如此,那恐怖的呜咽声和尸群的嘶吼依旧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地钻入脑海!

就在我闭眼捂耳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远古巨钟被敲响的磅礴震动,并非通过空气,而是首接作用在灵魂深处!整个荒村的空间都仿佛为之震颤!脚下的泥泞地面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如同山岳倾覆般的沉重威压,带着一种古老、神圣、却又冰冷无情的净化气息,以墨七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镇——魂——!”

墨七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嘶吼,充满了玉石俱焚的疯狂决绝!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他喉咙发出,而是从他手中紧握的那枚青铜铃铛中迸发!

我紧闭着眼,捂紧耳朵,但依旧能“感觉”到!

那枚布满墨绿铜锈的青铜铃铛,在墨七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厚厚的铜锈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剥落!露出下面那布满了无数细密繁复、流淌着刺目金红色光芒的古老符文!每一个符文都仿佛拥有生命,在铃铛表面疯狂流转、燃烧!

铃铛不再是被动地震颤,而是以一种恐怖的高频率疯狂自旋!刺目的金红光芒瞬间照亮了昏暗的雨幕,将墨七苍白瘦削的身影映照得如同降世的魔神!

叮铃铃铃铃——!!!!

铃声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空灵或尖锐,而是化作一种宏大、低沉、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轰鸣!如同亿万尊神佛同时诵念的无上真言!又如同九天劫雷轰击大地!

这声音不再是音波,而是化作了实质的、肉眼可见的、如同金色怒涛般的能量狂潮!以墨七为中心,呈完美的圆形,向着西面八方疯狂席卷、碾压而去!

轰——!!!

金色音波怒潮所过之处!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雨水被瞬间蒸发成白色的气浪!泥泞的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刮过,泥浆混合着腐朽的草屑冲天而起!

首当其冲的,是距离最近的那具断手腐尸!它还在泥泞中挣扎嘶吼,金色的怒涛瞬间将其吞没!

“噗——!”

如同一个被巨力踩碎的烂番茄!那具腐尸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干瘪死灰的身体在接触到金色音波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寸寸瓦解、崩解、化为无数细碎的、冒着黑烟的灰烬!连同它身下那片污浊的泥泞,都被净化出一片焦黑的、平滑的圆形区域!

紧接着,是那些从废墟、门窗、泥土中爬出的、刚刚围拢过来的腐尸!

噗!噗!噗!噗!

如同点燃了一连串的鞭炮!金色的怒涛如同无坚不摧的毁灭洪流,所过之处,无论是最外围动作僵硬的腐尸,还是那些只爬出半个身子、还在奋力挣扎的,甚至是从泥土深处刚刚探出头颅的……只要被那金红色的光芒扫过,瞬间便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在凄厉到扭曲的尖啸声中,身体结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瓦解、化为飞灰!浓烈的黑烟混合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冲天而起!

金色的音波怒潮势不可挡,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毁灭光环,将墨七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一切污秽存在,彻底净化、湮灭!

荒村深处那诡异的呜咽声,在这宏大如天威的镇魂铃音下,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痛苦和……恐惧!那操控尸群的力量源头,显然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然而,这无差别的毁灭性攻击,代价是巨大的!

“呃啊——!!!”

作者“顾成武”推荐阅读《黄河龙棺:罗煞妖棺的传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墨七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痛苦嘶吼!他握着青铜铃铛的右臂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整条手臂的皮肤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的血线!丝丝缕缕的鲜血从毛孔中渗出,顺着手臂流淌而下,染红了旧道袍的袖口,滴落在脚下被净化过的焦黑土地上!

他苍白如纸的面容瞬间涌上一种病态的潮红,随即又转为死灰!额角、脖颈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凸!嘴角无法控制地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显然,强行催动青铜铃铛的“镇魂”之力,对他自身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反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杂音,身体摇摇欲坠!

金色的毁灭光环只维持了不到三息!

随着墨七痛苦的嘶吼,那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疯狂旋转的青铜铃铛瞬间恢复了布满铜锈的陈旧模样,光芒黯淡,铃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铃铛表面那些刚刚显露的金红符文,如同耗尽了能量,迅速黯淡、隐没,重新被墨绿的铜锈覆盖。

毁灭的怒潮平息了。

以墨七为中心,半径十几米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地面焦黑平滑,如同被烈火焚烧过,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抹平。所有的泥泞、废墟残骸、以及那些狰狞可怖的腐尸,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焦臭和浓烈的血腥味。

然而,这个净化圈之外!

那些距离稍远、未被金色怒涛首接吞噬的腐尸,虽然也被那宏大的镇魂铃音震得东倒西歪,动作僵硬,空洞的眼眶中流淌的污物更多,但它们……并未被彻底消灭!

更远处,荒村深处,那些黑洞洞的门窗之后,影影绰绰的僵硬身影依旧存在!那充满了怨毒和饥饿的嘶鸣声,在短暂的沉寂后,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带着更加狂暴的戾气,再次响了起来!呜咽声也重新变得低沉而充满恶意!

墨七这倾尽全力、代价惨重的“镇魂”一击,只是暂时清空了近身的威胁,如同在腐臭的泥潭中短暂地炸开了一片空间,却无法撼动整个泥潭的根基!反而激怒了潜藏在更深处的恐怖存在!

“嗬……嗬……”墨七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血沫。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右手无力地垂下,青铜铃铛上的铜锈似乎更加厚重粘稠,仿佛吸饱了鲜血。他左手撑着膝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那双燃烧着幽冷火焰的眼睛,此刻光芒黯淡了许多,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痛苦,但依旧死死地盯着荒村深处呜咽声传来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警惕。

机会!

就在墨七摇摇欲坠、尸群被暂时震慑、呜咽声重新响起的电光石石之间!

我的目光,在极度恐惧和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如同雷达般扫过这片刚刚被净化出的焦黑区域边缘!

就在我们右前方,距离墨七和我都不算太远的地方,紧挨着一堵相对还算完整、用巨大石块垒砌而成的矮墙!在矮墙根部,被风雨冲刷的泥泞下,赫然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黑黢黢的洞口!

那不是狗洞!洞口边缘的石块有明显的雕凿痕迹,虽然粗糙,但很规整。洞口里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但诡异的是,洞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连飘落的雨丝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洞口附近,形成一个小小的、无形的真空带。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沉凝的古老气息,从洞口内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与荒村弥漫的污秽尸气格格不入!

是地窖?还是……某种更古老的庇护所?!

墨七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个洞口!他猛地转头,那双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瞬间锁定了矮墙根部的黑洞!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惊疑,随即被一种决断取代!

“进洞!”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时身体己经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个洞口的方向踉跄冲去!速度依旧快得惊人,但步伐明显带着重伤后的虚浮!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那条剧痛麻木的右腿,朝着那个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黑洞疯狂挪动!冰冷的泥泞和尖锐的石子刮擦着皮肤,留下道道血痕,但此刻都感觉不到了!

身后,荒村深处那低沉的呜咽声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锐、怨毒!那些被震慑住的腐尸,仿佛得到了新的指令,空洞的眼眶中黑红污物疯狂涌动,发出一片更加狂暴的嘶鸣,如同决堤的腐臭洪水,再次朝着我们涌来!速度比之前更快!带着要将我们撕成碎片的疯狂戾气!

墨七先我一步冲到洞口!他毫不犹豫,甚至没有低头查看洞内情况,身体一矮,如同游鱼般瞬间就滑入了那个黑黢黢的洞口,消失不见!

紧随其后,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扑爬着,一头栽进了洞口!

冰冷!干燥!

一股混合着尘土、岩石和某种奇异檀香(?)的陈旧气息瞬间涌入鼻腔,与外面湿冷腥腐的空气截然不同!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身体撞在坚硬冰冷的石壁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狭窄通道的轮廓。身后,腐尸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沉重的奔跑、爬行声,伴随着浓烈的尸臭,如同海啸般逼近洞口!它们追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块沉重的、布满青苔的方形巨石,不知从何而来,如同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从内部滑出,带着碾碎一切的沉重力量,轰然封死了我们刚刚钻入的洞口!

巨石与洞口严丝合缝!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被彻底隔绝!

世界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巨石落下时激起的灰尘在黑暗中弥漫,呛入喉咙。以及巨石之外,隐约传来的、无数枯爪疯狂抓挠石壁和沉闷撞击的恐怖声响!还有那充满了无尽怨毒和不甘的、非人的嘶吼!

我们被彻底封死在了这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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