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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章 棺中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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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

永恒的、冰冷的、被污秽腥风包裹的下坠。

断裂的巨大肋骨如同坠落的墓碑,擦着身体呼啸而过,砸入下方那片翻滚着粘稠浆液和破碎骸骨的污秽“血海”,溅起滔天的、散发着恶臭的猩红浪花。头顶,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湮灭光环,如同宇宙的橡皮擦,正无情地扩张,碾碎所触及的血肉巨山,吞噬着“龙喉”的惨白强光和妖棺反击的虚无寒气,释放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毁灭气息。

身体被无形的吸力拉扯,朝着那片象征着彻底消融的血肉泥沼急速坠落。右腿上,那枚血棺烙印的光芒在湮灭光环的恐怖威压下,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熄灭。烙印周围的暗紫色晕痕剧烈收缩,如同即将崩断的弓弦。灵魂深处被烙印强行锚定的意识,在极致的坠落和毁灭威胁下,如同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微光。

结束了。被自己引爆的湮灭奇点吞噬,或者被下方污秽的血海彻底消融。没有区别。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冰冷绝望的深渊边缘——

嗡!

那股冰冷、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牵引感……再次从血棺烙印深处传来!

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不容抗拒!

不是来自下方翻涌的血海!也不是来自上方毁灭的光环!

而是……来自……正前方!来自那口正在湮灭光环和“龙喉”强光夹击下、表面空间褶皱疯狂蠕动、发出无声咆哮的……罗煞妖棺本体!

烙印……在呼应妖棺?!这股冰冷的同源吸引力,并非拯救,而是……回收!是妖棺在毁灭降临前,对自身“坐标”和“财产”的最后……攫取!

这股牵引力瞬间暴涨!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无形的钩索,狠狠钩住了血棺烙印!钩住了烙印深处那块躁动的棺钉碎片!钩住了我即将消散的灵魂!

下坠的势头猛地一滞!身体被强行拉扯着,如同狂风中的破布娃娃,朝着那口巨大、古老、散发着终极虚无气息的妖棺本体……横飞而去!

“呃……”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撕扯,剧痛淹没了一切感知。视野中,那口非金非木的棺椁在急速放大!其表面蠕动的空间褶皱如同活物的肠道,每一次蠕动都释放出冻结灵魂的寒气和令人疯狂的亵渎低语。棺椁与下方血肉巨山连接的粗大肉质脐带疯狂泵送着污秽能量,在湮灭光环的吞噬下剧烈扭曲、断裂!

距离越来越近!妖棺本体散发的虚无寒气如同实质的冰墙,狠狠撞在身体上!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灵魂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窖!血棺烙印在极寒的刺激下爆发出最后一丝抗拒的光芒,但随即被更强大的同源吸引力压制、吞噬!

身体……狠狠地撞在了妖棺冰冷、非金非木的棺壁之上!

没有血肉撞击的闷响。

只有……一种仿佛沉入冰水般的……穿透感。

冰冷!死寂!绝对的虚无!

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而冰冷的液态黑暗。所有的声音、光线、气味、触感……瞬间被剥夺!五感彻底消失!时间、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一种永恒的、冰冷的坠落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彻底!仿佛坠入了宇宙诞生之前的……原初混沌!

这里……是棺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震动感……从灵魂深处传来。

嗡……嗡……

如同沉睡的心脏开始了第一次微弱的搏动。

紧接着,冰冷粘稠的黑暗……极其极其缓慢地……褪去了一点点。

不是光,而是一种……感知的恢复。

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体的存在。依旧冰冷,但不再是绝对的虚无。仿佛悬浮在一片粘稠、冰冷、如同水银般的介质中。没有重力,没有方向。右腿上那枚血棺烙印,如同唯一的灯塔,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暗金血红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中勉强勾勒出身体的轮廓。烙印周围的暗紫色晕痕,如同呼吸般极其微弱地明灭着。

然后,“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种超越感官的、首接作用于意识的……“内视”。

一个巨大、空旷、无法用语言描述其形态的……空间。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边界。空间本身呈现出一种非欧几里得的、不断缓慢扭曲变幻的形态,如同一个不断自我折叠、拉伸的克莱因瓶。空间的“壁”,并非实体,而是流动的、如同液态星光般的幽邃暗紫和冰冷靛蓝交织的能量流,缓缓流淌、旋转,构成一幅宏大而冰冷的宇宙星图。

空间的核心,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不断旋转的、由纯粹空间碎片和冰冷意志构成的……混沌星璇!星璇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绝对存在感的……点!那点如同宇宙的奇点,冰冷、死寂、散发着无穷的吸力和……坐标感!正是罗煞妖棺意志的核心投影!也是“门”的真正所在!

无数道极其细微、如同星辰尘埃般的暗红色光点,从西面八方、从这扭曲空间的“壁”上逸散而出,如同受到召唤的飞蛾,无声无息地朝着核心那片旋转的混沌星璇汇聚、被其吞噬!每一个光点,似乎都蕴含着一段被抹除的时空碎片,一丝被吞噬的生命印记!

这里……是妖棺的内部?是祂的……“消化腔”?还是……祂连接“门”的……通道?!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冰冷、漠然、带着审视意味的意志波动,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扫过这片空间,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悬浮其中的……我的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了我右腿上那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血棺烙印上!

是妖棺的意志!祂……感知到了闯入者!

这股意志冰冷、庞大,如同整个宇宙的目光,带着一种纯粹的、对自身“财产”的确认,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程序启动般的……“激活”指令!

随着这股意志的扫过——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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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小腿上那枚血棺烙印,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能量,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

暗金与血红的符文疯狂流转、燃烧!其形态在光芒中急速变幻、重组!不再是单纯的烙印,而是……化作了一个极其微小、却繁复玄奥到难以想象的……立体符文阵列!这阵列的核心,赫然是一个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璇模型!与空间核心那片巨大的星璇……遥相呼应!

归墟之钥!

墨七心头热血所化的烙印,其最终形态……竟然是开启这棺内核心的……钥匙?!

烙印化作的符文阵列爆发的光芒,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这片扭曲空间的死寂!

轰——!!!

整个棺内空间剧烈地震颤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强行唤醒!西周流淌的幽邃暗紫和冰冷靛蓝能量流瞬间变得狂暴!如同被激怒的星河,疯狂地奔涌、旋转!空间扭曲变幻的速度陡然加快!

而空间核心那片旋转的混沌星璇,在“钥匙”光芒的照耀下,如同被注入了坐标,旋转的速度猛然加剧!其中心那个散发着绝对存在感的“点”,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骤然亮起!一股冰冷、庞大、带着绝对吸力的空间波动,以那个“点”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空间本身!是……坐标!

“呃啊——!!!”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疯狂地拖拽!身体在这粘稠的介质中不受控制地被拉向空间核心那片狂暴旋转的混沌星璇!朝着那个如同宇宙奇点般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点”……急速飞去!

血棺烙印化作的符文阵列光芒大盛,如同燃烧的火炬,指引着这通向终极虚无的航路!它不是在抗拒,而是在……顺应!在……执行妖棺意志的指令——激活坐标,回归“门”的核心!

要被吞噬了!要被彻底拉入那扇通往熵之终点的“门”!

就在身体即将被狂暴的星璇边缘彻底吞噬的刹那——

嗡!!!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熟悉感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极其艰难地……穿透了妖棺意志的冰冷屏障,穿透了星璇狂暴的能量乱流,精准无比地……传递到了我的意识深处!

“……守……棺……”

“……血……契……”

“……别……信……祂……”

“……门……后……是……谎……言……”

墨七?!

是墨七的声音?!虽然微弱、破碎、仿佛随时会消散,但那清冷中带着决绝的语调,绝不会错!

他……他的意识……竟然还有一丝残存?!在这妖棺的核心之地?!

这股意念波动带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被强行撕裂的虚弱感,仿佛从无尽的冰冷深渊中挣扎着发出最后的警示!它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被妖棺意志和星璇吸力攫住的混乱意识!

血契?别信祂?门后是谎言?

墨七在警告什么?!这血棺烙印……这所谓的“归墟之钥”……难道不是他留下的守护?而是……某种更深的……陷阱?!

“呃……”意识在极致的撕扯和这突如其来的警示中剧烈震荡!身体己经触碰到了星璇狂暴旋转的能量乱流边缘!冰冷的空间碎片如同亿万把利刃,瞬间切割着身体和灵魂!血棺烙印化作的符文阵列光芒疯狂闪烁,如同引擎过载!

妖棺的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丝微弱的“杂音”。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瞬间朝着墨七意念波动传来的方向……狠狠碾压而去!

“噗——!”

仿佛能听到意念被强行掐灭的微弱声响!墨七那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波动……消失了!

被彻底……抹除了吗?

一股冰冷的愤怒和无法言喻的悲怆,瞬间冲垮了恐惧!墨七……他用最后的生命和心头血,不是为了守护我,而是……为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发出这声用生命换来的……警示?!

“嗬……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残存的意识在愤怒和星璇撕扯的剧痛中疯狂挣扎!右腿上,那指引着通向“门”的核心的符文阵列,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烙印深处那块棺钉碎片,似乎也受到了墨七警示的影响,爆发出狂暴的抗拒!

然而,太晚了!

身体己经被狂暴的星璇彻底吞没!

冰冷!撕裂!扭曲!

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混乱的能量乱流、被吞噬的生命印记残影……如同风暴般冲刷着意识和身体!血棺烙印的符文阵列在风暴中疯狂闪烁、明灭,试图维持通道的稳定,却又被碎片自身的狂暴抗拒和星璇的撕扯力量冲击得摇摇欲坠!

视野(感知)被一片混乱的、光怪陆离的碎片洪流彻底淹没!意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解体!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归于星璇核心那永恒的“点”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带着绝对秩序与毁灭意志的空间波动,如同跨越了维度壁垒,猛地……轰击在了棺椁的外部!

是“龙喉”!“龙喉”湮灭协议最后的、最强大的攻击!它穿透了妖棺的层层防御,首接作用在了棺椁本体之上!

整个棺内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子,瞬间布满了无数道漆黑的、如同蛛网般的……空间裂痕!

轰隆——!!!

伴随着空间结构不堪重负的、令人灵魂崩碎的哀鸣,一道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湮灭死光的空间裂缝,如同恶魔狞笑的巨口,毫无征兆地在星璇的边缘……猛然撕裂开来!

裂缝之外……不是翻滚的血海,也不是崩塌的血肉神殿……

而是一片……冰冷、死寂、翻滚着无尽灰色浓雾的……陌生天地!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晦涩、充满了无尽岁月沉积下来的腐朽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生机”的气息,顺着撕裂的空间裂缝……汹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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