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十字晾晒法撞上胡同式。
没过了几天，因为晾晒衣物的事儿。
她和张二嫂起了冲突。
这天北平的晨光刚给灰瓦镀上金边。
她依照自己的习惯，就踮着脚将绣有桂花的被面搭在晾衣绳上。
在广西老家，这种十字交叉晾晒法是主妇们的智慧 ——
被面横一条竖一条搭成网格，既通风又省地，竹竿上能多晾出两三件衣裳。
她刚调整好最后一个衣角，西厢房的张二嫂端着木盆出来，盆里的肥皂水晃荡着，映出晾衣绳上那片不合时宜的素色。
张二嫂却觉得她占了太多地方，而且坏了院子里的规矩。
"嘿！你这人咋回事儿啊！" 木盆 "哐当" 落地，肥皂水溅湿了张二嫂的裤脚，她叉着腰往前一步，脖子上的青筋随着话音暴起。
"瞧瞧你晾的这是啥？跟蜘蛛网似的！当这是你们广西的山林呢，想咋缠就咋缠？"
她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被面的杭绸在晨风中微微发颤。"二嫂，在我们广西，都是这么晾衣服的，能省不少地儿呢，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着这样晾，大家都能多晾点。”
“啥广西不广西的，这是北京，就得按北京的规矩来！别拿你们那套歪理来说事儿。”
"别跟我提你们那儿！"
张二嫂打断她，粗布褂子下的胸脯起伏着，"我嫁进这院子十五年，晾衣绳从东头到西头，就没见过这么晾的！你看你这被面，把我家小明的尿布都挤到绳头儿去了，掉地上谁负责？"
争吵声引来了其他邻居，大家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
“就是，这新来的，不懂规矩可不行。别以为自己有点文化，就可以乱来。”
围观的邻居们从各屋探出头。
李婶抱着笸箩凑过来，纳鞋底的针在阳光下闪了闪："可不是嘛，上次她刚来穿那旗袍，我就说看着不像过日子的人，你看这晾衣服都跟别人不一样，指不定心里多傲气呢。"
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赵大哥扛着扁担从院门进来，见状把扁担往墙根一靠：“二嫂，消消气，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说不定人家姑娘真不知道咱这儿的规矩呢。”
他转向向南顺芸，"妹子，咱这儿晾衣服讲究 ' 横平竖首 '，你看三大爷家的被单，都是平行着晾，不挡别人光线。"
一大爷摇着蒲扇走来，目光落在被面的桂花刺绣上："这针脚真密，跟我老伴儿年轻时绣的差不多。"
他顿了顿，“大家都各退一步，邻里之间，和为贵。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伤了和气。”
张二嫂不依不饶，情绪愈发激动。
伸手就去扯被面："赶紧收了！别等我动手！"
向南顺芸又气又急，眼眶泛红，却依旧努力保持着理智，紧紧抓住衣服，不让张二嫂扯掉。
"你干嘛！" 向南顺芸下意识护住衣服，指尖被张二嫂的指甲刮到，渗出血丝。
她突然想起离家时父亲说的 "入乡随俗"，可此刻看着张二嫂通红的眼睛，又觉得委屈像漓江的潮水般涌上来 ——
明明是想节省空间，怎么就成了 "不懂规矩"？
晾衣绳在拉扯中发出 "吱呀" 声，晾在中间的蓝布衫被扯得变了形，衣扣 "崩" 地弹飞，滚到三大爷的脚边。
三大爷弯腰捡扣子，眯着眼打量向南顺芸："姑娘，不是我说你，这北平的规矩啊，就跟这晾衣绳似的，看着松，其实每个结都有讲究。"
冲突愈演愈烈，局面完全失控，她陷入极度被动，不仅要面对张二嫂的无理取闹，还要承受周围邻居异样的目光，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
"在胡同里，懂得给邻居留半尺晾衣空间，比读多少书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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