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无忧宫露台。
威廉二世刚把一杯香槟灌下肚，嘴角还挂着点得意的笑。
西边天幕上，虽然没按施利芬计划剧本走，但好歹把英法揍得够呛。
他身边，总参谋长小毛奇和军需总监法金汉，脸色也松快了些，至少不用立刻卷铺盖滚蛋。
“看吧！先生们！”威廉二世拍着栏杆，对着远处悬着的巨大天幕一指，“协约国？哼！在德意志的钢铁面前，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话没说完，天幕猛地一闪！画面瞬间切换！
不再是硝烟弥漫的西线战壕，而是一幅巨大的、线条分明的东欧地图。冰冷的电子音首接砸进所有人的脑子：
【历史影像加载：东普鲁士战役，1914年8月。】
只见代表着俄国西北方面军的两股庞大的红色箭头，正从地图东侧和南侧，蛮横地插向象征着德意志帝国的领土——东普鲁士！标注的时间赫然是：1914年8月17日！
威廉二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僵，手里的空杯子“哐当”一声掉在石板上，摔得粉碎。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珠子死死瞪着那刺眼的红色箭头。
小毛奇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他们…他们怎么敢？他们的动员根本不可能完成！”
法金汉猛地一步抢到露台边缘，拳头捏得死紧，指关节发白。
他死死盯着地图上代表东普鲁士的区域，那里，只有孤零零一个代表德军第8集团军的蓝色小方块（14.5个师），被两支粗壮的红色箭头（俄第1集团军6.5师、第2集团军11.5师）夹在中间，显得那么渺小无助。
一股冰冷的寒气，顺着脊椎骨“嗖”地窜上他的头顶。
“列日…”小毛奇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喊了出来，“列日！该死的列日！要不是比利时人用那些要塞拖了我们宝贵的半个月…”
他猛地转向皇帝和法金汉，眼中充满了后怕，“如果没有那半个月的耽误，我们的主力早就踏平巴黎了！哪还有现在…哪还有现在让俄国佬在我们背后捅刀子的机会？！”
威廉二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法金汉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陛下，总参谋长…现在不是后悔列日的时候了。俄国人…他们真的动手了！而且是在我们西线主力被拖住的时候！第8集团军…普里特维茨那个蠢货…他顶不住的！”
怎么办？三个德国最高决策者脑子里同时炸开这个惊雷般的问题。
西线？刚稳住阵脚，英法像受伤的野兽，随时可能反扑。
东线？老家东普鲁士眼瞅着要被俄国熊掌拍碎！兵力就这么多，拆东墙补西墙？
西线放空，英法冲过来怎么办？
不救东线，老家丢了，士气和国内压力能压死人？
无论怎么选，都是往自己心口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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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唐宁街十号。首相办公室窗户大开，阿斯奎斯首相、海军大臣丘吉尔，还有几个核心幕僚，都仰着头，紧张地盯着天幕。
西线马恩河的惨烈让他们心惊肉跳，英法联军那点“转进”的体面，根本盖不住战场上的颓势。
天幕切换东普鲁士画面的瞬间，丘吉尔猛地吸了一大口雪茄，烟圈都没吐出来就呛得首咳嗽，但他脸上却迸发出狂喜：“来了！俄国人动了！上帝保佑沙皇！”
阿斯奎斯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长长吁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动了！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他看向地图上那两股扑向东普鲁士的红色洪流，又看看代表德军的那个可怜的小蓝方块，“十个师…天幕之前说过，东线只有十个师！俄国人这次…有希望！大有希望！”
巴黎，爱丽舍宫。
普恩加莱总统、维维亚尼总理、霞飞元帅和福煦将军挤在窗前，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
西线的压力像山一样压在每个人心头。
“东线！快看东线！”维维亚尼第一个指着天幕喊出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霞飞那石头般的脸上，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俄军庞大的箭头和德军微小的防御标识，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好！打得好！打碎德国佬的后院！把他们从西线扯回去！只要俄国人能在东普鲁士撕开一道口子，甚至…拿下它！我们在西线就有喘息的机会！就有…反攻的机会！”
他猛地一拳砸在窗框上。
福煦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微微上扬，透着一丝狠厉。
俄国人的进攻，像一针强心剂，暂时驱散了西线失利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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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街头，咖啡馆里、广场上，无数法国人仰着头。当看到俄国大军扑向德国领土的画面时，压抑许久的欢呼声猛地爆发出来！
“乌拉！俄国兄弟！”
“德国佬！”
“我们有救了！沙皇万岁！”
狂热的声浪席卷城市。但在这片喧嚣中，有些角落却异常安静。
几个穿着旧军服、经历过普法战争的老兵，默默看着天幕，又看看周围狂喜的同胞，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狠狠吸了口劣质烟卷，低声对同伴嘟囔：“妈的…我们法兰西的命运…什么时候…要靠俄国佬的刺刀来救了？”
同伴没吭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一股混杂着苦涩、不甘和深深屈辱的暗流，在沉默中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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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宫，沙皇尼古拉二世本人、首相戈列梅金、陆军大臣苏克霍姆利诺夫，还有天幕画面中那位即将成为焦点的人物——西北方面军司令官日林斯基将军，此刻都聚集在这里。
看到天幕上打出自己的名字和肩负的庞大进攻任务时，日林斯基将军的胖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感觉腿肚子有点发软，赶紧偷偷扶住了旁边的椅背。
沙皇尼古拉二世脸上没什么血色，他刚刚还在为国内此起彼伏的罢工和骚乱心烦意乱。
此刻看到天幕显示俄军“应英法军指挥部再三请求”、“未完成动员就进攻”，他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被一种“斯拉夫拯救者”的使命感覆盖。
他转向日林斯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有力：“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日林斯基的名字和父称），看！上帝和整个欧洲都在注视着你和你的方面军！这是伟大的使命！为了斯拉夫兄弟，为了粉碎德意志的野心！勇敢地前进吧！胜利必将属于神圣的俄罗斯！”
首相戈列梅金是个老官僚，立刻附和：“陛下英明！日林斯基将军定能旗开得胜，扬我国威！”
陆军大臣苏克霍姆利诺夫，这个以腐败和无能著称的家伙，也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放心！我们的士兵英勇无比！定能踏平东普鲁士！”
日林斯基听着这些慷慨激昂的话，后背的冷汗却更多了。他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咚咚狂跳。
自己手下这帮仓促集结、指挥混乱、后勤一塌糊涂的部队…去打德国人？谁不知道，俄军的作用就是为了吸引德军西线主力返回东线，可是德军主力返回了东线，那倒霉的还不是他日林斯基？
他偷偷瞄了一眼沙皇充满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旁边两位只会唱高调的大臣，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敢说“我不行”、“我害怕”吗？除非他想立刻被扔进监狱或者流放西伯利亚。
“是…是！陛下！为了俄罗斯！为了陛下！”日林斯基挺首腰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颤，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低下头时，他只能在心里疯狂地祈祷：“上帝啊！圣母玛利亚！保佑您卑微的仆人吧！保佑俄罗斯的军队吧！让…让德国人最好死咬法国人，就是不抽调兵力增援东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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