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光芒,冰冷地照亮了欧洲1914年6月26日晚上整10时的夜晚,也照亮了天幕上泥泞、血腥、令人窒息的堑壕。
这光芒穿透了宫殿的厚墙和府邸的窗帘,同样也洒在伦敦拥挤的咖啡馆、巴黎烟雾缭绕的小酒馆、柏林路灯昏暗的街头。
伦敦,皮卡迪利广场附近一家名为“老橡木桶”的咖啡馆里,挤满了观看天幕的人群。
当画面切换到埃纳河进攻的惨败,士兵在机枪扫射下如麦秆般倒下时——
女招待手中的托盘“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热咖啡溅了一地,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捂着嘴,泪水无声地涌出。
角落里,一个戴着圆顶礼帽、胸前别着和平协会徽章的老绅士,颤抖着手指着天幕上蜷缩在泥水里的年轻士兵,声音嘶哑地对同桌人说:
“看看!看看那些孩子!他们本该在农场、在工厂、在学校!现在却像老鼠一样泡在烂泥里等死!为了什么?为了国王和国家?还是为了那些坐在宫殿里抽雪茄的大人物们的野心?”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和愤怒的低语。
巴黎,塞纳河左岸一间普通公寓里。
面包师的妻子玛德琳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天幕上,一个年轻的法国兵徒劳地用一把豁口的铁锹在泥浆里挖着,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流下,混合着不知是泪水还是泥水。
“让…让是不是也在挖这样的沟?”
玛德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的儿子让,就在北边的部队里。
“上帝啊,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是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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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菩提树下大街。
一位戴着夹鼻眼镜的历史学教授,刚结束一场关于“德意志文明优越性”的沙龙讲座,此刻却僵立在街头,失魂落魄地看着天幕。
画面中,一个德军士兵蜷缩在积水的战壕底部,怀里抱着一封被雨水浸透的信,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铁丝网外灰蒙蒙的天空。
那士兵枯瘦的手上沾满泥污,像老树的根。
教授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铁与血…这就是铁与血的代价?我们引以为傲的士兵…在烂泥里腐烂?”
一丝动摇和深切的同情,第一次压过了他心中狂热的民族主义。
他身边匆匆走过的市民,许多人也停下了脚步,脸上不再是战争初期的狂热,而是震惊、茫然,甚至…恐惧。
一种超越了国界的、对同类悲惨处境的同情,在冰冷的夜空中无声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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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弥漫于市井的悲鸣与同情,却无法穿透权力核心那冰冷厚重的墙壁。
伦敦,白金汉宫。乔治五世国王的目光从天幕上泥泞的堑壕移开,落回室内烟雾缭绕的“战场”。
他刚才那句“优势在于我们”的回音似乎还在。
首相阿斯奎斯正用红笔在地图上勾勒着未来的补给线。
海军大臣丘吉尔用力吸了一口雪茄,仿佛要驱散画面带来的不适,他语速很快:
“封锁必须加强!掐断他们的铁矿石和粮食!让德国人先饿死在他们的战壕里!”
陆军大臣基钦纳依旧像块沉默的岩石,但他开口时,只强调一点:“兵员。我们需要更多的兵员,陛下。澳大利亚、加拿大、印度…帝国的力量必须更快地动员起来,投入…那个泥潭。”
对于他们而言,士兵的苦难?那是战争必然的代价,是他们为帝国荣耀和最终胜利所必须支付的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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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爱丽舍宫。
普恩加莱总统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维维亚尼总理脸色灰败。
天幕上士兵在泥浆中挣扎的画面,尤其是那张一闪而过的、触目惊心的未来伤亡预估清单,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们的神经。
霞飞元帅烦躁地踱步,他看到的不是士兵的绝望,而是战线的长度和防御的稳固性。
“必须加强炮兵!更多的重炮!把德国人的战壕连同里面的人一起炸平!”
他转向福煦,“费迪南,你说得对,消耗战对我们长期有利!但我们必须加快军工生产!用钢铁淹没他们!”
福煦将军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如刀,他完全认同霞飞的判断。
士兵的生命是数字,是筹码,是赢得这场关乎法兰西存亡和欧陆霸权的终极棋局中,不得不牺牲的棋子。
窗外巴黎市民的悲鸣?那是对胜利必要的忍耐,是总理办公室需要去“安抚”和“引导”的舆论杂音,而非改变战争决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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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无忧宫。
窗外的天幕光芒将小毛奇元帅佝偻的背影拉得很长。
那泥泞地狱般的堑壕画面,像是对他战略失败的无声控诉,每一铲挖起的泥土都仿佛压在他的心上。
他预感到,自己就是那个为这一切负责的替罪羊。
威廉二世皇帝停止了踱步,他站在巨大的欧洲地图前,背对着小毛奇和法金汉。
天幕上法军士兵在德军机枪下倒下的画面似乎短暂地取悦了他,但紧接着那绵延数百公里的堑壕线又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烦躁。
他猛地转身,权杖重重顿地:“堑壕!该死的堑壕!它困住了我们的勇士,也困住了德意志的胜利车轮!”
他的怒火并非针对士兵的苦难,而是针对战争进程的停滞。
他看向法金汉,眼神锐利:“埃里希!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打破这该死的僵局?难道我们就只能和法国佬、英国佬在烂泥里打滚,看谁先流干血?”
法金汉挺首身体,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未来的凡尔登或其他可能的“绞肉机”,试图找出一个能“放干法国人血”的方案。
至于天幕上那些蜷缩在泥水里的、属于德意志的年轻生命?
那是达成战略目的必须付出的代价(Preis),是战争方程式中冰冷的变量。
皇帝和未来的总参谋长眼中,只有胜利的方程式和打破僵局的可能路径。士兵的哀嚎?那是战场遥远的背景噪音。
小毛奇元帅站在窗边,背对着房间,肩膀微微垮塌。
天幕上,埃纳河的失败,堑壕线的形成,每一个画面都像鞭子抽在他背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随着马恩河奇迹和西线陷入他最为担忧的长期消耗泥潭,他这个总参谋长,注定会成为那个承担所有指责的替罪羊。
辞职?解职?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就在天幕预告的那个“九月份”之后。
威廉二世皇帝烦躁地在厚地毯上踱步,手里捏着象征皇权的权杖,指节发白。
法金汉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如鹰,但同样沉默。
三人都心知肚明——小毛奇的位置保不住了。可是…
“赫尔穆特…”威廉二世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干涩地叫了小毛奇的名字(赫尔穆特·冯·毛奇)。
他看了一眼法金汉,两人眼神飞快地交换了一下。
不能!现在绝对不能动小毛奇!
就在刚刚,第一集团军司令克卢克上将己经因为天幕预告其马恩河失误导致部队被围风险而承受不住压力,举枪自尽!
整个德军高层震动,士气受挫。如果此刻再因为一个“未来”的失败,就仓促解职甚至逼死总参谋长小毛奇元帅…
那军队会怎么想?国民会怎么想?天幕带来的恐慌会彻底压垮他们!
威廉二世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和猜疑,走到小毛奇身边,生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被那些…未来的画面困扰,我的元帅。我们现在,还站在1914年6月26日!战争…才没有开始!”
他的语气努力维持着皇帝的威严和“信任”。
法金汉也适时地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是的,元帅阁下。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分析天幕带来的情报,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准备。”
他没说“马恩河”,也没提“埃纳河”,但话里的意思谁都懂——稳住,别出事,至少现在不行!
小毛奇身体微微一颤,没有回头。
他听出了皇帝话语里的勉强和法金汉的潜台词。一股巨大的悲凉和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成了皇帝和同僚小心翼翼“看护”的对象,不是出于尊重,而是怕他步克卢克的后尘,再给帝国带来一场无法承受的动荡。
他看着窗外那冰冷的天幕,看着上面预告的、由他指挥的失败和随之而来的堑壕地狱,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滚烫的石头。
辞职?还是等待那必然到来的解职?
他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名为“未来”的囚笼里,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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