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无忧宫。
前一刻，天幕上刚刚投下美国在1917年参战的震撼弹。
空气仿佛凝固了。德皇威廉二世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总参谋长小毛奇和陆军大臣法金汉交换着绝望的眼神。
美国！那个远隔重洋、拥有近乎无穷工业潜力和人力的巨人，站到了敌人一边！这就像在德国己经不堪重负的脊梁上，又压上了一座大山。
威廉二世甚至己经在脑海里飞快地盘算，要不要接过沙皇尼古拉二世不久前发出的“和平呼吁”——趁着战争还没有打，以天启的名义，与英法俄等国坐下来谈谈，总比被彻底碾碎强。
就在这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气氛几乎要将无忧宫压垮时——
天幕猛地一闪！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历史影像加载：俄国革命与退出战争。】
1917年3月（俄历二月）：画面切换至风雪中的圣彼得堡（彼得格勒），愤怒的工人和士兵涌上街头，焚烧象征沙皇的双头鹰旗帜。
旁白：二月革命爆发，沙皇尼古拉二世被废黜。俄国成立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继续对德作战。
1917年11月（俄历十月）：画面变成冬宫被赤卫队冲击，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的炮口（无声）。
旁白：十月革命爆发，布尔什维克（苏维埃）夺取政权…宣布退出世界大战！
1918年3月：地图上，大片代表俄国的区域瞬间被代表德国的黑色吞噬！
旁白：苏俄与德国签订《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条约》。德国获得：波兰、立陶宛、乌克兰、白俄罗斯、爱沙尼亚部分…割让领土超过一百万平方公里！
死寂！
紧接着——
“哈！哈哈哈哈！”威廉二世猛地从王座上弹了起来，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用力拍打着旁边小毛奇的肩膀，“上帝！上帝显灵了！俄国佬！自己把自己干趴下了！”
巨大的狂喜像海啸一样冲垮了刚才的绝望阴云。
威廉二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手舞足蹈：“看！快看！一百多万平方公里！乌克兰的粮食！白俄罗斯的木材！波兰的人力！还有…整个东线！解放了！我们的百万大军！不用再跟俄国熊在泥地里打滚了！”
他冲到巨大的欧洲地图前，手指贪婪地划过那片新“获得”的辽阔土地，仿佛己经触摸到了胜利。
法金汉的眼神也从死灰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迅速分析着：
“陛下！美国参战是威胁，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需要时间动员、跨海运兵！而俄国退出…是立刻生效的！
东线的百万德军，连同所有重炮、机枪、物资…可以立刻调往西线！
在美国人形成决定性力量之前，我们有机会！巨大的机会！”
他斩钉截铁，“美国的兵，十个也抵不上一个从东线抽出来的老兵！俄国留下的真空，美国人填不满！”
小毛奇也缓过神来，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对！对！集中力量！在西线…给英法最后一击！没有了俄国人在东线捣乱，就算美国佬动员几百万大军也无法对我们造成决定性的威胁！”
无忧宫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乐观和亢奋笼罩。美国的参战阴影，在俄国崩溃的巨大“红利”面前，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了。
--
圣彼得堡，冬宫。天幕的光芒，此刻像探照灯一样，无情地照射在沙皇尼古拉二世惨白的脸上。
他看着画面中愤怒的人群焚烧他的旗帜；
他看着象征罗曼诺夫王朝统治的冬宫被“暴徒”冲击；
他看着地图上那触目惊心的一百万平方公里领土被德国黑色吞噬…
“革…命…”尼古拉二世嘴唇哆嗦着，吐出这两个字，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不是天幕预示的未来战争伤亡吓住了他，而是这赤裸裸的、被推翻、被废黜、帝国被肢解的画面！
“电报…和平电报…”他猛地抓住身边侍从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声音嘶哑尖利，“快！再发一遍！不！用最急迫的语气！向柏林、向伦敦、向巴黎、向全世界！我！尼古拉二世！俄罗斯帝国皇帝！呼吁立刻停战！召开和平会议！立刻！马上！一刻也不能等！”
他彻底慌了神。什么塞尔维亚，什么巴尔干，什么斯拉夫兄弟情谊，统统见鬼去吧！
天幕己经明明白白告诉他：参加这场该死的世界大战，结局就是皇冠落地，帝国崩解！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战争爆发！
只要不参战，俄国这几百万青壮年就不会死在前线，国内就不会有饥荒和动荡，他的宝座…就还能稳稳当当！
至于斐迪南大公？如果奥匈的皇储还是在天幕预示的时间点被刺杀了…那只能怪塞尔维亚人自己找死！他尼古拉二世，绝不再为任何人火中取栗！
冬宫大殿里，一片死寂。
大臣们看着失态的沙皇，看着天幕上那血淋淋的“未来”，人人面如土色。
革命…废黜…割地…这些词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沙皇的和平呼吁，此刻听起来不再是高瞻远瞩，而是充满了末日狂奔的恐慌。
--
伦敦，白金汉宫。
国王乔治五世看着天幕上“革命”的字眼和冬宫被冲击的画面，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
“革命…上帝…”他喃喃自语，仿佛看到了自己堂兄尼古拉二世的命运，也可能…是自己的？这个词对君主而言，比任何敌军的炮弹都更恐怖。
温斯顿·丘吉尔眉头拧成了铁疙瘩，死死盯着天幕上标注的《布列斯特条约》割地范围。
“完了…东线…彻底完了…”他低声咒骂，“美国？美国兵还在大西洋上飘着呢！就算他们到了，也是新兵蛋子！要训练，要装备，要适应这该死的堑壕战！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
他猛地一拳砸在扶手上，“可德国佬呢？他们把整个东线的老兵、大炮，像搬仓库一样搬到西线来！一百万人！甚至更多！霞飞和黑格…拿什么顶？”
丘吉尔眼中那标志性的、近乎狂妄的乐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俄国退出的损失，他心知肚明，绝不是远道而来的美国大兵能轻易弥补的。天平，瞬间倒向了德国！
--
巴黎，爱丽舍宫。总统和总理的脸色，比窗外的天幕光芒还要惨白。
“革命…”普恩加莱的声音干涩，眼神里充满了惊悸。
作为法国人，他们对这个词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1789年的断头台阴影从未真正散去。
“俄国…布尔什维克…苏维埃…”这些陌生的词汇，此刻却像瘟疫的代号。
“这火…会不会烧到巴黎？烧到整个欧洲？”他不敢想下去。
法国总理作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真正政府首脑，此刻也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更关注军事现实：“俄国退出…德国人抽空了东线！他们会像潮水一样涌向西线！贝当在凡尔登流的血…霞飞在索姆河做的牺牲…可能…可能都要白费了！”
他转向一旁的霞飞元帅和福煦将军，“你们…你们认为，美国人，能及时填上俄国人留下的窟窿吗？”
霞飞脸色铁青，缓缓摇头，动作沉重得像灌了铅。
“美国人…太远了。而且，西线的地狱…不是新兵能立刻适应的。”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我们需要时间…很多时间…来消化美国的力量。但德国人…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
福煦眼神锐利依旧，但那份锐利中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紧盯着天幕地图上那从东线涌向西线的巨大黑色箭头，仿佛看到了即将压垮协约国防线的钢铁洪流。
“美国的作用，战略上…长远看，巨大。但战术上…短期内，”他顿了顿，吐出一个冰冷的结论，“无法弥补俄国退出造成的、近在眼前的兵力真空。西线…1918年将面临开战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爱丽舍宫和整个巴黎，刚刚因为美国参战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火苗，瞬间被来自东方的、名为“革命”和“俄国退出”的冰水，浇得透心凉。一种比之前得知凡尔登绞肉机更深的绝望感，悄然弥漫。
天幕依旧冰冷地悬浮着，上面定格着《布列斯特条约》那触目惊心的割让地图。
仅仅几分钟前：
柏林，绝望于美国参战，考虑求和。
伦敦和巴黎，因美国加入而重燃希望。
圣彼得堡，沙皇为自己的“和平通电”而后悔太着急了。
现在：
柏林无忧宫，沉浸在俄国崩溃带来的狂喜和“西线决胜”的狂热中，美国的威胁被抛在脑后。
圣彼得堡冬宫，沙皇在革命画面的惊吓下，歇斯底里地要求不惜代价立刻停战。
伦敦白金汉宫和巴黎爱丽舍宫，被革命恐惧和西线兵力真空的冰冷现实笼罩，美国的援兵显得遥远而杯水车薪。
希望与绝望，狂喜与恐慌，求和与死战…列强的情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拨弄，瞬间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http://www.220book.com/book/SX5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