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难得的春日暖阳慷慨地洒满大地。为了寻找更首观的灵感碰撞，也为了逃离别墅那令人窒息的氛围，沈念安和顾朗约在了别墅后院的玻璃花房讨论设计初稿。
花房通体由洁净的玻璃构成，像一个巨大的水晶盒子，被精心打理过的绿植和盛放的各色花卉填满。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玻璃顶棚，在地面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绿叶和花朵混合的清新气息，与别墅内部的冰冷奢华截然不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同样沐浴在阳光下的花园，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两人并排坐在一张宽大的藤编吊椅上，图纸和草图摊开在膝盖上。顾朗正兴致勃勃地阐述着他一个大胆的装置艺术构想，关于如何利用光影在空间中制造流动的诗意。他手舞足蹈，神采飞扬，栗色的短发在阳光下跳跃着金色的光点。
“你看，念安，” 顾朗侧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艺术家特有的狂热和纯粹，手指激动地点在草图上，“这个区域，我想用不规则的镜面阵列，配合可控的冷光源，模拟水波流动的感觉。你的视觉设计，尤其是那些主视觉海报上的抽象线条，如果能融入这种流动感，配合现场定制的环境音效……天，那种沉浸式的冲击力绝对震撼！”
沈念安被他生动而充满激情的描述深深感染，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似乎也被这阳光和友情的暖意驱散了不少。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轻松而真实的笑容，眼角弯起愉悦的弧度。她拿起铅笔，身体微微倾向顾朗那边，以便更清楚地看到草图细节，长发从肩头滑落，几缕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她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顾朗的草图上勾勒着补充线条，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嗯，这里可以更夸张一点，” 她边画边说，声音带着工作时特有的专注和明快，手指灵巧地移动，“打破常规的透视，让线条本身也参与进光影的流动里，形成一种视觉上的扭曲和延伸感……你看这样行不行？” 她将修改后的草图推过去一点，偏过头征询顾朗的意见，脸上是全然放松的、带着创作热情的笑意。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挺翘的鼻尖微微泛着光。这个角度，这个笑容，这份毫无防备的专注与投入，是她从未在沈聿珩面前展露过的模样。
就在这时，花房连接客厅的厚重玻璃门被无声地推开。
沈聿珩站在门口。他显然是提前回来了，身上还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只是没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小截线条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麦色肌肤，平添了几分慵懒和不羁。他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平板电脑，似乎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处理点紧急文件。然而，眼前这阳光、绿植、藤椅构成的画面，以及藤椅上那对靠得很近、沉浸在共同世界里的身影，让他推门的动作瞬间顿住。
顾朗几乎要凑到沈念安的图纸上，而她正偏着头对他笑，那笑容明媚、放松，带着沈聿珩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毫无防备的光彩。她垂落的几缕发丝，甚至快要触碰到顾朗的手臂。
一股极其陌生、又极其强烈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如同冰冷的毒蛇般攫住了沈聿珩的心脏。像是一股淬了冰的酸液，瞬间注满了胸腔，又带着灼人的烦躁感首冲头顶。那感觉来得迅猛而尖锐，甚至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错愕和不适。他握着平板边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骤然发力而泛出明显的青白色，坚硬的平板外壳几乎要被他捏出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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