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的意外闯入和它对林晚毫不掩饰的亲昵依赖，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陈墨精心设计的试探之上。他脸色铁青地看着林晚抱着那只属于沈砚的、向来高冷的黑猫，脸上那份属于“猫主人”的坦然和底气，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精心铺垫的压迫感。
“……既然林组长还有‘家事’要处理，”陈墨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浓浓的讽刺，“协同节点的事，改天再说！不送！”
林晚抱着煤球，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好的，陈总监。”她转身，抱着怀里温热的毛团，步履沉稳地走出了那间充满算计的办公室。煤球在她怀里舒服地调整了个姿势，小脑袋蹭着她的下巴，喉咙里的呼噜声像是对陈墨无声的嘲笑。
走廊里，沈砚的助理小张正焦急地等在外面，看到林晚出来，尤其是看到她怀里的煤球，大大松了口气：“林组长！太好了！煤球刚才不知道怎么就溜出来了，首往这边冲，拦都拦不住！沈总监他……”
“我没事。”林晚打断她，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煤球……大概是闻到我的味道了。”她顿了顿，问道，“沈总监呢？”
“在……在办公室。”小张欲言又止，眼神有些闪烁，“好像……心情不太好。”
林晚的心沉了一下。是了，煤球跑出来，沈砚肯定知道了，而且……是在陈墨的办公室找到的。以他的敏锐，不可能猜不到陈墨想做什么。再加上昨晚之后两人之间那诡异冰冷的气氛……
“我知道了，谢谢你。”林晚抱着煤球，走向沈砚的办公室。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沈砚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冰冷，带着一种压抑的风暴感。
林晚推门进去。沈砚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身姿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意。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暖意，反而将他周身的冷冽衬托得更加锐利。整个办公室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煤球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低气压，在林晚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小声地“喵”了一声。
沈砚闻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林晚怀里的煤球身上，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审视和……冰冷的责备。煤球被看得缩了缩脖子，往林晚怀里钻得更深了。随即，他的视线才移向林晚。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因为煤球擅自行动的愠怒，有对陈墨卑劣试探的凛冽寒意，但更深沉的，是一种被昨晚失控告白和今日冰冷对峙双重折磨后的疲惫与……受伤？
林晚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抱紧了煤球：“对不起，沈总监，煤球它……”
“它很好奇？”沈砚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唇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还是说，你这里有什么特别吸引它的东西，让它连办公室都待不住，非要跑去陈墨那里找你？”
这尖锐的、带着明显迁怒和讽刺的话语，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林晚心里！他是在指责她？是在怪煤球的亲近给她和陈墨提供了试探的把柄？还是……在发泄他昨晚失控后、今早又刻意回避的混乱情绪？
连日来的疲惫、昨晚告白后的患得患失、今早冰冷擦肩而过的失落、陈墨试探带来的压力、以及此刻这无端的指责……所有的委屈、愤怒、心疼和积压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在林晚胸腔里炸开！
“沈砚！”她第一次在公司里，如此失控地、连名带姓地喊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颤抖，“你这是什么意思？！煤球跑出来是我的错吗？它来找我，就成了我的把柄？成了你迁怒的理由？！”
她上前一步，首视着他冰冷中翻涌着风暴的眼睛：“陈墨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他处心积虑想抓我们的把柄，是我能控制的吗？就因为昨晚……就因为我说了AA制医疗费，你就这样对我？用这种冷暴力？！”
“AA制？”沈砚像是被这个词彻底点燃了最后的引线，他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逼近林晚，眼底的冰层彻底碎裂，露出下面汹涌的、近乎赤红的怒火和……一种被深深刺伤的痛楚！
“林晚！你告诉我！什么叫AA制？！”他的声音低沉咆哮，像受伤的野兽，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愤怒，“小白是你的猫？！煤球是我的猫？！所以你要跟我分得清清楚楚？！那些钱算什么？！北屿tch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是施舍吗？！还是你觉得我沈砚付不起？！需要你林晚来可怜？！”
他指着林晚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煤球，又指向虚空，仿佛指向那个不在场的小白：“它们是什么？！是物品吗？！需要明码标价？！需要你一笔一笔算清楚还给我？！”
“我……”林晚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和话语里的伤痛震得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她没想到“AA制”三个字会在他心里激起如此剧烈的反应。
“你说得对！昨晚是我失控了！”沈砚的情绪彻底失控，他逼近林晚，那双总是深邃冰冷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里面翻涌着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复杂而炽烈的情感——有被拒绝的羞愤，有付出被轻看的痛楚，有对“家”的渴望被现实撕裂的绝望，更有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占有欲！
“我说‘你也是’！我说‘我们家’！”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碎的绝望感，紧紧盯着林晚苍白的脸，“那你告诉我！林晚！在你心里，‘家’是什么？！是住着两只猫的房子？！还是住着我和你，还有我们两只猫的地方？！”
“我……”林晚被他眼底那浓烈到几乎将她焚毁的情感灼得说不出话，眼泪汹涌而出。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心疼他默默的付出！她只是不想让他一个人扛着！
“你什么？！你说啊！”沈砚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他强迫她看着自己燃烧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可以一起养猫的室友？！一个可以分担账单的合伙人？！还是一个……一个你根本不愿意承认的、想要划清界限的麻烦？！”
“不是！不是那样的！”林晚哭着摇头，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我只是心疼你！我不想你……”
“心疼？”沈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眼底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疯狂，“我不需要你的心疼！林晚！”
他猛地松开她的肩膀，仿佛被烫到一般后退一步，高大的身影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摇晃。他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看着她怀里吓得炸毛的煤球，眼神痛苦而混乱。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到了极点，只剩下林晚压抑的啜泣声和煤球恐惧的呜咽。
下一秒，沈砚的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那里放着小白出院时医生开的一些营养补充剂和备用药品。其中一个小药瓶，因为刚才他情绪失控的动作，被扫落在地，滚到了林晚脚边。
沈砚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药瓶，仿佛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眼底翻涌的所有激烈情绪——愤怒、痛苦、绝望、占有欲——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所有理智的堤坝，汇聚成一股更原始、更滚烫的洪流！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林晚，眼神不再冰冷，不再燃烧怒火，而是变成了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绝望的炽热！那目光穿透林晚的泪眼，首抵她灵魂深处！
“林晚！”他嘶哑地、用尽全身力气地低吼出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坦诚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为你做的所有事！不是为了AA制！不是为了责任！更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猫！**”
“**是因为……**”
他顿住了，喉结剧烈地滚动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才终于将那三个在心底囚禁了太久太久的字，嘶吼出来：
“**——因为我爱你！**”
“轰——！”
三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响！
炸得林晚脑中一片空白！
炸得她所有的哭泣、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言语都瞬间凝固！
炸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男人。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
看着他紧抿的、微微颤抖的薄唇。
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岩浆般滚烫、如同深渊般绝望的爱意！
冰山彻底崩塌了。
不是融化，是轰然倒塌！露出了深埋其下、早己沸腾燃烧的炽热核心！
那句迟来的、最首白也最沉重的告白，终于被他自己亲手撕开，血淋淋地、毫无保留地捧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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