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枭残破的身躯被小心移入更深层的核心维生单元。浓重的血腥味被循环系统强劲地抽走,只剩下消毒水冰冷刺鼻的气息,但这掩盖不住空气里尚未散尽的毁灭风暴的余温。周振邦如同嵌在门框里的雕像,无声地看着那扇差点被魁首失控能量撕裂的重型隔离门。门体结构虽未破损,但能量传导框架被强行冲击扭曲,内部能量回路熔断警报灯还在无声闪烁。魁首的力量一旦失控,其恐怖程度远超防护等级的极限。
周振邦慢慢抬起自己的右臂,包裹在顶级吸能材料内的战术手套外衬,在刚才强行堵门对抗冲击波的瞬间被撕裂开几道口子。一缕极淡的血腥气透过裂缝逸散出来。他不是被魁首的力量首接击中,仅仅是那毁灭风暴最边缘的余波刮蹭,撕裂感就如同被巨型液压钳撕扯过。他缓缓握紧拳头,手臂肌肉深处细密的抽搐被强行压制下去。魁首需要他站着,他就绝不能倒下。
隔离门另一侧。
苏晚晴蜷缩在治疗椅里,身体颤抖得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厉寒枭喷溅在她纯白医疗服上的鲜血,温热粘稠,像剧毒的烙印,灼穿了勉强维持的麻木外壳。那股刺鼻的、深入灵魂的铁锈腥甜气味,是无数次被强行拖入实验室、冰冷的器械切开皮肤抽取液体时……唯一能被允许记住的死亡预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像寒冰浇筑的枷锁,将她死死钉在椅子上。可在那片被恐怖冻结的冰原之下,有什么东西……因为那溅上的温热血点,猛地颤栗了一下。
滴——
一滴冰冷的维生液,滴落在她光洁的额角。
这个微不足道的刺激如同火星落入冰油混合的深潭!
“……热……”一个音节,微弱、破碎、带着长期沉默导致的艰涩,从她苍白的唇间挤出。那声音小得几乎被循环风噪吞没。苏晚晴茫然地抬起眼,瞳孔中空洞的灰翳深处,似乎挣扎着裂开一道难以察觉的缝隙。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死死钉在隔离门透明观察窗后那片混乱的景象上——那个被炸飞轮椅上、浑身是血陷入昏迷的男人身上!那股带着毁灭气息的血腥味,穿透了厚重的隔离玻璃,刺激着她被深度封锁的神经!
“三小姐?”
王医生小心翼翼地上前半步,手中握着的镇定喷剂悬在半空。林悦依旧僵坐在病床上,苍白纤细的手指几乎要将那昂贵的丝被撕裂。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剧烈反应和惨白如纸的脸色,绝不是被区区震动惊扰那么简单。
林悦没有回应。她覆盖在丝被下的身体依然紧绷,但那层刻意的伪装正摇摇欲坠。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额角一层粘腻冰冷的汗珠正缓缓渗出。那两声穿透重重屏障、如同泣血诅咒般烙入她脑海的尖叫——“爸爸”——像两把烧红的尖锥,在她自以为铜墙铁壁的意识深处凿开了两条无法忽视的裂缝!
那个小杂种…竟然还没死?!那尖叫声里的生命力,顽强得令她心底腾起一股冰冷的烦躁和……恐惧?不!不可能!她只是……一件必须被妥善保管的容器!任何扰乱容器平静的存在,都该被彻底碾碎!
“吵死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日更低,带着一丝难以控制的细微波动,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楼下…什么噪音?”
王医生心头猛跳。三小姐从不关心“噪音”。他掩饰性地低头,调整着电子病历板:“这个…可能是某些大型设备调试产生的低频谐振…我们会立刻排查。”
枯坐在角落阴影里的冢虎,捻动骨珠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将那枚骨珠紧紧捏在掌心。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淬了冰渣,透过厚厚的防爆玻璃窗,投向都市灯火无法穿透的幽暗虚空,那个震动和尖啸传来的方向。那不是设备噪音。那是……某种东西被强行唤醒时发出的痛苦嘶鸣!
“瓷器,”冢虎沙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幽幽响起,对象不是王医生,而是僵硬的林悦,“碎了……一点裂痕也是废物。”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林悦攥紧的拳头。
林悦的指关节瞬间绷出苍白的棱角。一丝极其隐晦的、被说中心事的恼怒在她眼底深处闪过,又被更深的冰冷压制。
城市另一端,被加密信号标记为“黑巷”的废弃地下管道枢纽节点。
空气里弥漫着霉菌、铁锈和某种过期工业润滑油的刺鼻味道,混杂着新鲜的血腥气和更为浓烈的……排泄物失控的恶臭。一支高亮度的冷光战术手电被粗暴地卡在锈蚀的管道卡栓上,投射出惨白晃动的光圈,将角落的污秽照得纤毫毕现。
赵明远像一条被抽掉了脊骨的癞皮狗,瘫在一滩浑浊的水渍和呕吐物中间。曾经被林家精心保养、套着昂贵定制西装的光鲜皮囊,此刻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污秽。名牌西装被粗暴地割开,昂贵的衬衫成了碎布,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战神一怒,全球跪伏! 露出遍布青紫和深红色勒痕的皮肤。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不似人声的、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嗬嗬”声,涎水和血丝不断从歪斜的嘴角淌下,滴落在地面污浊的水洼里。他的眼球惊恐地凸出眼眶,瞳孔放大,眼白被爆裂的血丝爬满。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一下,每一次抽动都像要将他的骨头从皮肉里震脱出来。
穿着考究深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灰鹞,就站在那片污秽边缘。他微微低着头,用一方极其干净的真丝手帕,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刚刚从赵明远颈部某个隐蔽位置拔出的、一支极其细小、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合金针管。那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一件古董瓷器。他全身上下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秽或血迹,与这肮脏的环境和地上不断抽搐的“人形”形成了极致刺眼的对比。
“第七轮,‘忏悔’。”灰鹞开口,声音不大,语调如同教授念诵实验报告,“信息重复率低于临界阈值1%。判定:深层皮层海马体编码区出现结构崩溃倾向。”他将擦拭好的针管优雅地放回一个内部嵌着柔性温度调节模块的银灰色小箱子,“非目标区域损伤扩大。综合生理指标:脏器衰竭临界点下行6.5个百分点。预计可持续压榨效率窗口期……不足一百二十秒。”
一名穿着同样考究但风格更硬朗、如同高级贴身管家的男人(代号‘黑钥’),无声地站在灰鹞侧后方的阴影中,像一块融入背景的黑曜石。他手中平握着一个打开的、极其轻薄宛如电子书般的微型高刷新率信息屏,屏幕上高速滚动着复杂的神经信号熵值曲线、激素分泌瀑布流数据和器官衰竭预测模型图。
“他最后一点值得被榨取的‘记忆碎片’,”灰鹞像是在欣赏一件完成度不佳的艺术品,看着地上仍在生理性抽搐的赵明远,“只说明了一件事:我们的那位‘瓷器’,大概真的被那声‘爸爸’惊扰到了……她动了心念。”
灰鹞抬起手,食指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就在镜腿与镜框连接处那冰冷金属贴着他太阳穴皮肤滑过的瞬间——
“嗬!!!”
地上烂泥般的赵明远身体猛然向上弓起!如同被瞬间通了高压电的青蛙!扭曲变形的嘴里爆发出极短促却撕裂空气的惨叫!一只眼球因为颅内压骤然飙升首接爆裂开来!浑浊的晶状体碎片混着浓稠的血脓喷溅!那身昂贵的破烂西装某处瞬间被大量温热的污浊排泄物浸透!剧烈的痉挛只持续了两三秒,随即他下去,只剩下西肢末端细碎无意识的、如同被断头的蚯蚓般的颤抖。
“神经信号熵值归零。生命终结。”黑钥平板的声音毫无波澜地报出最终确认。
“处理干净。”灰鹞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仿佛那只是一件需要回收的废品。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动作极为自然地抚摸着胸前那枚永不摘下的荆棘金徽。冰冷光滑的金属边缘擦过他指腹娇嫩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小却清晰的压力感。他指尖一点点过荆棘徽章上每一根凸起、每一道扭曲线条的细微转折。
在指腹触碰到金徽最中心那根向上挑起的、刺尖最为狞厉的荆棘顶端时——
动作,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不是犹豫。更像是在……确认。
指腹皮肤感受到那枚荆棘刺尖端,极其细微的……一点和粘腻?仿佛曾经沾染过什么迅速凝固的、微小到忽略不计的液体,虽然早己干涸,但那一点异常微弱的残留触感,却像针尖般刺激着灰鹞的触觉神经。这与他自身严谨的、永远光洁无瑕的行为规范格格不入的异常细节。
灰鹞的镜片下,一丝极其隐晦的、绝非计划内的冰冷寒意骤然掠过。如同平静冰湖深处悄然裂开的一道漆黑裂隙,瞬间又被冻结的寒雾强行覆盖。他的指尖从那枚徽章顶端极其自然地滑开,指腹在西装内侧一丝不苟地抹过一下,仿佛只是为了拂去一点根本不存在的微尘。
“通知‘炉心’,”灰鹞的声音比深冬的冻土更寒,“标本己采集。垃圾处理完毕。‘瓷器’受到外部刺激……下一步,”他微微侧头,镜片边缘闪过冰冷的光,精准地投向这个地下管道网之外、某个无法被地图标注的深邃位置,“我们需要……一场可控的淬火。”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滩逐渐僵硬的“垃圾”,转身走向阴影中,考究的皮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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