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最后的疯狂
凯尔听到林舟那句冰冷的话，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十字弩。
他看向远处，那个在洪水中挣扎、嘶吼着冲来的身影。
那，是他们所有苦难的根源——圣泉男爵。
失去了军队，耗尽了计谋，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贵族，
此刻，像一头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选择了最原始、也是最愚蠢的方式——单挑。
他挥舞着手中的贵族长剑，在及膝的洪水中艰难地跋涉，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林舟！你这个魔鬼！给我滚出来受死！”
他的咆哮，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显得无比凄厉和可笑。
墙头上，黑岩谷的村民们，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让他们恐惧、颤抖的身影，
眼神里，没有了恐惧，只有冰冷的漠然和一丝……怜悯。
“他疯了。”巴克铁匠摇了摇头，吐出三个字。
是啊，他疯了。
他以为，这会是一场贵族间的、荣耀的决斗。
他以为，林舟会像个真正的贵族一样，走下墙头，拿起剑，与他进行一场一对一的、公平的较量。
但他错了。
林舟，从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贵族。
他是一个务实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现代工程师。
在他眼里，没有荣耀，没有规矩，只有……如何用最高效、最安全、成本最低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而眼前的圣泉男爵，就是一个亟待解决的、最后的“问题”。
林舟静静地站在墙头上，手中的十字弩，稳如磐石。
他甚至都没有用正眼，去看那个正在逼近的、疯狂的敌人。
他只是侧过头，对身边的凯尔，下达了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命令。
“射。”
没有豪言壮语。
没有战前动员。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就只有一个字。
“射”。
凯尔愣了一下。
他看着那个还在几十步开外、在洪水中艰难前行的圣泉男爵，有些迟疑。
“大人……现在就……射吗？”
在他看来，这不符合任何决斗的礼仪。这，是偷袭。
林舟没有回答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却让凯尔的心，猛地一颤。
他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决斗。
这是……清除威胁。
凯尔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举起了手中的十字弩，通过简陋的瞄准器，将那个在洪水中移动的、疯狂的身影，套入了自己的准星。
他想起了自己差点被饿死的绝望。
他想起了村民们被欺辱时的无助。
他想起了那些被圣泉男爵害死的无辜者。
所有的愤怒、仇恨和悲伤，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他指尖，那冰冷的杀意。
他扣动了扳机。
“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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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由巴克铁匠用最好的钢料、精心打造的三棱弩箭，在钢制弓臂提供的恐怖动能下，瞬间化作一道死亡的黑线！
它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洪水的阻碍，精准地，朝着那个还在咆哮着、挥舞着长剑的身影，飞了过去！
正在洪水中艰难前行的圣泉男爵，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啸。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就从他的胸口，猛然传来！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只见一支黑色的弩箭，己经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胸膛，只留下一个不断颤动的箭尾。
鲜血，顺着箭杆，汩汩地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华丽的贵族服饰，又被浑浊的洪水，冲刷干净。
“呃……”
圣泉男-爵脸上的疯狂和狰狞，瞬间凝固。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涌上喉头的，却只有大口的鲜血。
他手中的贵族长剑，“哐当”一声，掉进了洪水中。
他的眼神，迅速地涣散。
他最后的意识里，看到的，是墙头上，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如同神明般漠然的年轻身影。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所有的计谋，都会被他看穿？
为什么自己所有的力量，在他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
他，到底是谁？
带着无尽的怨毒、不甘和疑惑，圣泉男爵的身体，向后一仰，重重地，倒在了浑浊的、冰冷的洪水之中。
溅起的水花，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涟漪。
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让黑岩谷所有人活在恐惧阴影下的封建领主，
就这么，以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死在了他自己引来的洪水中。
没有荣耀的决斗。
没有激烈的厮杀。
只有，一箭。
干净利落。
高效精准。
墙头上，一片死寂。
所有村民，都呆呆地，看着那个在洪水中沉浮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赢了。
他们，活下来了。
许久之后，一阵压抑的、劫后余生般的啜泣声，在人群中响起，然后，迅速地，汇成了一片狂喜的、震天的欢呼！
他们冲上前，将林舟和凯尔，再次高高地举起！
林舟看着那具随波逐流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而一个新的时代，将由他，亲手开启。
他转过身，看着那片虽然被洪水冲得一片狼藉、但根基未损的土地，
和那些虽然满身泥泞、但眼中却充满了希望和光芒的村民。
他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莉亚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具己经漂远的尸体，脸上没有喜悦，反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未来的忧虑。
她看着林舟，轻声地，却又无比凝重地说道：
“我们……好像……把国王的税官……也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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