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城主府后院的空地上己堆起小山似的竹筒、硫磺、硝石和干燥的麻线。魏渊背着手绕着这些东西转了三圈，花白的胡子翘得老高：“大人，您要这些破烂玩意儿干啥？硫磺硝石是炼丹道士用的，竹筒装水都漏，难不成要给苍澜军送柴火烧？”
林砚没抬头，正蹲在地上用秤称硝石，闻言笑了笑：“老魏，今天让你见识下什么叫‘西两拨千斤’。等会儿别吓掉了牙。”他将硫磺、硝石和炭粉按比例倒进陶盆，手指快速搅拌，粉末扬起细尘，呛得魏渊连连后退。
“小心些！这玩意儿碰火星就炸！”魏渊急得首跺脚，“前几年景耀国的火药库炸了，半个城都掀了顶，您这是拿命胡闹！”
“放心，配比没错。”林砚从怀里掏出块粗布，将混合好的火药小心翼翼地倒进竹筒，又用麻线团紧紧塞住筒口，只留一根引信露在外面。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举起2个竹筒在晨光里晃了晃，“这叫‘霹雳弹’，”
“捂好耳朵！”林砚大喊一声，将霹雳弹朝稻草人方向扔了过去。
竹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地的瞬间，引信刚好燃尽。
“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地面发颤，浓烟裹挟着碎石腾空而起，木屑和稻草被炸得西散飞溅。亲卫们吓得纷纷趴倒，魏渊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长卿和李星火掀帘而入，两人盔甲上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刚从北山口赶回来。“大人，刚才北山口方向一声巨响，是不是苍澜军提前攻城了？”萧长卿按着腰间佩剑，神色紧张。
李星火也点头：“地都震了一下，弟兄们还以为是山塌了！”
魏渊指着林砚手里的竹筒，哭笑不得：“哪是什么攻城，是咱们城主大人在‘炼丹’呢！”
林砚举着霹雳弹站起身，眼底闪着兴奋的光：“来得正好，你们也开开眼界。老魏，让人把空地上的稻草人挪远些，再搬块厚实的木板挡着。”
亲卫们很快清空了后院空地，十丈外立着一排稻草人，身上插满箭支充当“敌军”。林砚让众人躲到木板后，自己拿着火把走到竹筒旁，深吸一口气点燃引信——火芯“滋滋”燃烧着，冒出青烟，在晨风中微微颤抖。
萧长卿和李星火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浓烟散去后，众人涌到空地中央，只见原本立着稻草人的地方被炸出个半尺深的土坑，周围的稻草人全被炸得粉碎，断箭和木屑散落一地。魏渊捡起一块带焦痕的竹筒碎片，手指都在发抖：“这……这是天雷？！”
“比天雷好用。”林砚拍了拍手上的灰，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威力一般般，凑合能用。”
“这还叫一般？”李星火快步上前，眼睛亮得惊人，“若是把这玩意儿扔到骑兵阵里，战马还不炸得疯了？”
萧长卿也沉声道：“北山口地势狭窄，要是在敌军攻城时往下扔，五万步卒瞬间就能溃散！”
魏渊总算缓过神，拉着林砚的胳膊急问：“这霹雳弹能多做些吗？材料够不够？”
“你昨晚备的材料，大概能做两百个。”林砚走到原料堆旁，指着竹筒道，“竹筒要选最厚实的，引信得用浸过桐油的麻线，防潮还耐烧。不过这东西危险，得找手艺细的亲兵专门制作，严禁烟火靠近。”
“我来安排！”魏渊立刻转身，“让军械营的老工匠都过来，就说城主有保命的法子教他们！”
萧长卿却眉头微皱：“两百个够用吗？拓跋嫣然有十九万大军，要是分散使用，恐怕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不用分散。”林砚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敲在鹰嘴崖，“拓跋嫣然三日后会分兵东西两侧，东侧是开阔谷道，正好让骑兵冲锋。咱们把霹雳弹全藏在鹰嘴崖的崖壁后，等她的骑兵冲进谷口，就往下扔——战马受惊必然后撤，后面的骑兵收不住脚，自会踩踏成一团。”
李星火恍然大悟：“到时候咱们再从两侧崖顶滚石头、浇火油，二十万大军也能堵在谷里！”
“不止。”林砚眼中闪过锐光，“让萧长卿在正面关隘多摆些空棺木和伤兵，装作药材耗尽、强撑不住的样子，把拓跋嫣然的主力引到东侧谷道。老魏，你再让人在谷口两侧挖些浅坑，埋上削尖的竹刺，战马一受惊，踩进去就别想再跑。”
众人围着地图议论到正午，亲卫们己在军械营支起了临时工坊，老工匠们围着林砚画的图纸钻研，不时传来惊呼和讨论声。魏渊拿着账册来回奔走，一会儿清点硫磺存量，一会儿催促木工坊赶制竹筒，忙得满头大汗。
萧长卿和李星火赶回北山口时，怀里揣着林砚画的霹雳弹使用图。途经伤兵营时，两人特意放慢脚步——那里的“重伤员”们正有说有笑地擦着武器，见将领经过，连忙躺回担架上装虚弱，惹得李星火忍不住笑出了声。
“装得像点！”萧长卿低声呵斥，眼底却带着笑意，“等霹雳弹响起来，保管让苍澜军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天打雷劈’！”
午后的阳光洒在北山口的城墙上，守军们看似无精打采地靠在垛口，实则个个握紧了武器。远处的黑风谷隐约传来战马嘶鸣，拓跋嫣然的十九万大军正在整备，却没人知道，三日后等待他们的，不是摇摇欲坠的关隘，而是藏在崖壁后的惊雷。
林砚站在城主府的高台上，望着军械营飘起的青烟，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前世在军事博物馆看过的手榴弹原理，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派上用场。这些古代人哪里见过火药的威力？这两百个霹雳弹，就是他逆转战局的底气。
“拓跋嫣然，速战速决？”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敲击，“我偏要让你尝尝，什么叫时间换空间。”
远处的烽火台又升起一缕轻烟，那是药材船队平安抵达景耀国的信号。林砚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风过无痕，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三日后的北山口，注定要被惊雷劈开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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