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一章：傀儡之心
长春宫的密室之内，灯火通明。
那具从沙之国使团手中被强行扣押下来的木制人偶，正静静地躺在，一张由整块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巨大的桌案之上。
它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安详而又诡异的微笑。
仿佛无论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它都毫不在意。
苏晚卿，屏退了左右。
整个密室之中，只剩下她和这具诡异的人偶。
皇帝萧景玄，给了她三天的时间。
现在，第一天己经快要过去了。
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隐藏在这具人偶之中的秘密。
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
她从一旁的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整套由玄铁打造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和各式各样的解剖工具。
这些，都是她动用凤印，刚刚从太医院的禁库之中调取出来的。
她要解剖它。
她激活了自己记忆宫殿之中，一位来自于前朝最负盛名的第一仵作的记忆。
那位仵作，一生之中解剖过的尸体，超过千具。
他的刀法，精准而又稳定。
苏晚卿戴上了一双由蚕丝制成的、薄如蝉翼的手套。
她拿起了第一把刀。
她的动作，没有半分的犹豫。
刀光一闪。
人偶的西肢，便被她用一种极其精准的、外科手术般的手法，完美地从躯干之上分离了下来。
切口，光滑如镜。
苏晚卿，将人偶的西肢，一一剖开。
里面，是最普通的白杨木的木质。
没有任何夹层。
没有任何机关。
更没有，任何淬毒的痕迹。
苏晚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又拿起了另一把更小的刀。
她开始解剖人偶的头部。
她将人偶那栩栩如生的五官，一片一片地剥离下来。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和嘴唇。
她的动作，充满了，一种冰冷的艺术般的美感。
但是，结果依旧让她失望。
头部之内，依旧是最普通的实心木雕。
没有任何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密室之外，天色，己经渐渐暗了下来。
苏晚卿，将整具人偶，除了最核心的胸腔部分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彻底地分解了一遍。
她，一无所获。
这，似乎，真的就只是，一具用料普通，但雕工精湛到了极致的木头人偶。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方向？
难道，那所谓的“失魂症”，和这人偶，并无关系？
不可能。
苏晚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问题，一定就出在这具人偶的身上。
只是，她还没有，找到那个正确的，“钥匙”。
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她，将手中的解剖刀，扔在了一旁。
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开始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之中，疯狂地搜索着。
她，调取了无数个关于机关术、傀儡术，甚至是南疆蛊术的记忆。
但没有任何一个记忆，能解释眼前这具诡异的人偶。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快要被她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在她的脑海深处亮了起来。
那是一位来自于前朝、传说中的第一机关大师，公输班的后人的记忆。
那位机关师，一生痴迷于制造最精巧的机关和暗器。
他的记忆里，没有关于神鬼之说的任何记载。
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上最精密的物理结构的极致的追求。
苏晚卿，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中，爆发出了一道璀璨的神采！
她，想到了！
她不再用那些仵作，或者医师的眼光，去审视这具人偶。
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属于“机关师”的眼光，去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完美的艺术品。
她不再去寻找那些所谓的毒药，或者机关。
她开始去寻找那些隐藏在最完美的艺术品之下的，最细微的、不合常理的“破绽”。
她的手指，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在人偶那光滑的胸腔之上，飞快地抚摸着、敲击着和丈量着。
终于。
她的手指，停在了人偶胸前那朵雕刻得无比精美的莲花之上。
那朵莲花，一共有十二片花瓣。
每一片花瓣的大小、弧度，都一模一样。
看起来完美而又和谐。
但是，在那位第一机关师的眼中。
这种绝对的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和谐！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自然，也就不存在十二片能被雕刻得完全一致的花瓣！
除非，这十二片花瓣，本身，就不是用来欣赏的。
它们，是用来解锁的！
苏晚卿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
十根纤细的、白皙的手指，同时按在了那十二片花瓣之上，其中的十片。
然后，她用一种极其特定的顺序和力道，缓缓地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机括弹动的声音，从人偶的胸腔之内响了起来。
紧接着，在苏晚卿那充满了震惊和狂喜的目光之中。
那朵原本完美无瑕的莲花，竟然从中间缓缓地裂开了！
露出了一个被挖空了的，只有拳头大小的凹槽！
凹槽之内，没有任何东西。
但是，在凹槽的最底部。
却用一种苏晚卿从未见过的古老的刀法，刻着一个极其繁复而又玄奥的小小的星辰图谱！
找到了！
这，就是这具傀儡的，心脏！
这，就是那场无声之疫的，真正的源头！
就在苏晚卿看着那幅星辰图谱，心神剧震的时候。
密室之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无比急促的、充满了惊慌的敲门声！
是总管太监，魏安的声音！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魏安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扭曲着。
“那些，那些，陷入了沉睡的宫人，他们，他们，全都，开始说梦话了！”
“他们，都在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一串，我们谁也听不懂的，星宿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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