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中医学院图书馆内,那股樟木香气与陈年纸页的霉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层沉甸甸的厚幕,紧紧压在苏然的肺叶上,令他呼吸都有些不畅。他缓缓穿行在书架之间,指尖轻轻拂过积着薄灰的《本草纲目》书脊,而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锁定在角落那处原本摆放着墨绿色封皮线装书的位置——昨日林悦抽出的《林箓》,此刻己然不见,那空缺之处,犹如被拔掉獠牙的猛兽之口,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借过。”一道清冷的嗓音,宛如一缕细风,贴着他的耳廓轻轻擦过。苏然转头,只见林悦身着烟青开衫,下摆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她正踮起脚尖,努力去够顶层那部《针灸大成》,纤细的腰肢因此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展现出一种别样的曲线美。苏然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刚刚触碰到书脊,林悦却突然收手转身。那本古籍“啪”的一声,重重砸进他怀里,震起一片浮尘,呛得苏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灵枢》经脉篇第七卷,”林悦抽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书封上的烫金纹路,她那丹凤眼不经意间扫过苏然背包敞口处露出的《苏氏脉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你手里那本赝品,最好烧了。”
苏然心中一紧,猛地攥紧背包带。藤箱里那册曾祖手稿的墨绿封面,与《林箓》几乎同色的暗纹,此刻在他脑中如火焰般灼烧。
“赝品?”他只觉得喉头发干,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沙哑。
林悦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指尖忽然轻轻抵上苏然的颈侧动脉。那冰凉的触感,像一道电流,激得他后颈的寒毛瞬间倒竖。“林家三百年前丢的逆鳞针,针尾刻苏字。”她的指腹轻轻压着他搏动的血管,眼神中透着审视与探究,“你说巧不巧?”
就在这时,书架阴影里突然传来纸张撕裂的脆响。苏然心中一惊,霍然转头,只见半页撕下的《伤寒论》残篇缓缓飘落在地,而那个撕书的人影,早己消失在转角处。苏然快步上前,捡起残页,只见上面墨迹未干——正是郑老明日要讲的“半夏厚朴汤”方剂。
课堂上,郑老站在讲台上,枯槁的手用力捏断了第三根粉笔,粉笔碎屑飞溅到前排学生惊惶的脸上。“生半夏三克,破结如刀!”郑老的声音有些激动,回荡在教室里。苏然盯着教案上被红笔粗暴划掉的“白芥子替代”批注,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指甲不自觉地深陷进掌心。
昨夜图书馆撕书人的剪影在他脑中不断闪回。他再也坐不住,倏然起身,大声说道:“三克生半夏遇肝郁化火者,便是穿肠毒药!”
此言一出,满室顿时陷入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然身上,郑老的额角青筋暴跳,脸上露出愤怒与尴尬交织的神情。就在这时,林悦突然推开后门,迈着轻盈而又坚定的步伐走到讲台前,将一册泛黄的病历重重拍在讲台上。病历首页贴着一张黑白照,照片上的人,正是此刻蜷在教室角落,咳喘不止的灰帽老人!
“三年前云贵暴雨。”林悦的声音仿佛淬了冰,透着丝丝寒意,“张老饮山涧水中蛊毒,肝脉早被蚀成筛子!”她的指尖轻轻点向病历末页的死亡诊断,一字一顿地说道:“上一位给他开生半夏的医生,医执照吊销了。”
郑老听了这话,身体晃了晃,踉跄着扶住讲台。苏然则己冲到老人面前,三根手指迅速扣住他青紫的腕脉。脉象沉涩如粗砂流动,皮下隐隐可见蛛网状蓝纹——与他背包里《苏氏脉案》记载的“鸠酒入髓”症分毫不差!
“针来!”苏然心急如焚,忍不住嘶吼道。
林悦反应极快,甩手将乌木针盒甩出。乌木针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苏然伸手稳稳接住。然而,当七寸逆鳞针入手的刹那,他却突然僵住——针尾本该镌刻鳞纹的位置,赫然蚀刻着米粒大的“蘇”字!
就在这时,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男生大声喊道:“苏然,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是不是想趁机出名啊!” 紧接着,又有几个学生附和起来,“就是,说不定是你和林悦串通好的,故意来捣乱课堂!” 苏然心中又气又急,大声反驳道:“你们别胡说!现在救人要紧!” 可那些学生依旧不依不饶,场面变得愈发混乱。林悦皱了皱眉,大声呵斥道:“都闭嘴!不想死就别添乱!” 然而,那些学生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她的话,甚至有人试图冲过来抢夺苏然手中的针,仿佛认定了他是在故意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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